柳红枫点头:“这位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单凭方才救人那一招,便已胜过在场的九成人,东风堂虽为武林后起之秀,却是藏龙卧虎啊。”
他半是自言自语地感慨着,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神色。
金娥又问道:“那你们两个谁更厉害?”
柳红枫一怔,微微笑道:“我倒也想问问答案。”
两人的话音一落,只听一声锐响钻入耳朵,是利刃撕破血肉的声音。
转眼间,木雪手中的芒刺已经洞穿了不忌的前胸。
*
山崖上的路只有一条,名为穷途末路。
不忌低下头,望向自己的前胸。原本坚实挺拔的躯壳被穿出一个大洞,灼血正从其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将伤痕累累的衣衫染得津湿,许是这血势来得太过凶猛,甚至将痛楚远远挤在后面,在痛觉姗姗来迟之前,不忌的脸上仍带着木然的神色,目光彷徨游走,仿佛尚且置身梦境,不清楚周遭发生了什么。
他的梦太长了,一睡便是二十载,家园破落,亲族凋零,而他却从未曾真正融入这人世,出生时如此,入狱时亦然,直到此时此刻,依旧在梦的边缘彷徨。
他吐出一捧血沫,缓缓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唤道:“……娘亲……你在哪儿?”
木雪触上他的视线,当即皱起眉头,撤回沾血的芒刺,用力一甩,在地上甩出一条断断续续的长线。
她像是厌极了这猩红的血,恨不得将它们甩得远远的。末了,她将燃烧的怒火泼向对面的不忌,冷冷道:“若不是嫌你的血太脏,我就该刺穿你的肚皮,让你也尝尝开膛破肚的滋味!”
“我的……?”不忌的手指颤抖,慢慢落在腹间,垂下头道,“我不行的,我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废物……”
他的口吻如此黯然,他的悲伤没有半点虚假。
木雪也怔住了,她自幼拜入东风堂,在森严的规矩中勤勉度日,从未与疯子打过交道,面对这人的狂言与痴态,一时竟有些无措。但她很快觉察到身后愈发聚集的视线,方才被她的鸣镝所召来的江湖人已纷沓而至,越过龙吟飞瀑,登上这片狭窄的山崖,只为见证两颗人头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