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偏低,挤弄的时候在两鬓牵起几条细纹,堆积又舒展,灵动之中透着妩媚。
这是他闲来与娼妓偷师的绝活,青出于蓝胜于蓝,就连女人见了也要愧上几分。
他的媚眼越过人群,越过诸多冷眼蔑视,准确无误地抛在了目标上。
他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他转过身,拂袖扬长而去,将常昭与一干人甩在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尖锐视线像箭簇似的,呼啸着追上他的背影,却在沾上他的脊梁之前纷纷中途铩羽。
他见过许多冷眼,并不意味着他会将冷眼放在心上。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像是有盾牌锁甲的保护,全无畏惧。
保护他的并非盾牌锁甲,而是曾经遭受的苦难。苦难好似猛兽,要么将一个人彻底摧毁,要么反被人降服,磨去利爪,拔去獠牙,化作忠实的护卫,伏首陪侍左右。
他是降服苦难的胜利者,因而行在这世间,身姿才格外耀眼。哪怕他为了乔装恶徒,换上一身漆黑的粗麻衫,仍掩不住他身上的火。
段长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火。
他的视线一直追着柳红枫的背影,一时间竟看得出了神,直到常昭唤他第三声,他才恍然惊醒,回头问道:“何事?”
常昭松了口气,他的年纪比段长涯稍长,却仍以主仆之礼待之,躬身道:“少主,闲杂人既已离去,便尽快随我回去复命吧。”
段长涯却摇头道:“你先回去吧。”
常昭面露诧色:“你不随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随。”
“可是老爷还在等着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