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琴师早就等得不耐烦,听到号令一响,当即一哄而上,哪里还有慢慢搜身的耐心,三下五除二便把挂在柳红枫身上的衣服扯了个干净。鲜红的衣衫变作一团破布,只剩下一件亵衣还贴裹在他的身上。
三人在他的腰囊,口袋,乃至胸襟、袖筒处一通翻找,除了寥寥无几的碎银之外,竟然一无所获。
薛玉冠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紧紧捏着柳红枫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而后厉声问道:“你究竟把契书放在哪儿了?”
柳红枫没有答,拂过身体的冰冷的风,好似一根根尖针,从四面八方刺着他被热意烧灼的身体,使他的嘴唇不住地颤抖。比疼痛更强烈的是耻辱感,此时此刻的他,丑态全然暴露在敌人的眼底,就连砧板上的鱼肉都不如。
薛玉冠讪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不怕身败名裂,但跟着你那小鬼又如何?还有那金娥姑娘又如何?不妨将他们请来,也被蛊蛾咬上一咬,然后看看那小子为了活命,能做出什么下流的勾当来。”
柳红枫浑身一震,怒视着他:“你敢!”
“我怎么不敢。枫公子也不必推脱了,我知道比起我来,你更中意那种男人,不然何必将他从小养在身边,机会难得,不如提前享用一番如何?”
薛玉冠只是笑,笑得轻描淡写,仿佛在用神情像柳红枫昭告,多么禽兽不如的事他都做得出。
柳红枫只感到深深的疲惫,他被绑在幽暗的房间里,毫无尊严可言,身体的痛苦变本加厉,使他恨不得将这人碾碎成灰,碎尸万段。
侠义信善,不过只是名门世家用来装点脸面的脂粉罢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侠士,他的时间早已停留在十载之前,在棺材中看到那具干瘪腐烂的尸体的时刻,从那之后,他就变作一只木偶,一具被复仇的念头所驱使的行尸走肉。他的心中早已没有温暖,只有深深的仇恨。
他只想要变成真正的野兽大杀四方,想将每一个道貌岸然的罪人统统斩落在剑下,一个也不留。
为此,哪怕道义崩解,江湖大乱,哪怕人间化作地狱,尸涂遍野,万劫不复,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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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枫再一次笑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在如此情形下,他居然仍能笑得出声。
他凝着薛玉冠,道:“你以为拿到契书,把它烧得一干二净,就能保住你自己么?想得倒美,我早知道你当年干下的勾当,你的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就不怕被冤鬼索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