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他肌肤相亲的恋人,也是毁去他半生的仇人,现在只不过是他手底的一枚筹码。
他没有多看段长涯一眼,只是凝神望着宋云归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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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归的脸色很是精彩。
他几乎已将所有的心思写在脸上——震惊、愤怒、焦躁、恐惧,身为一堂之主,他被人威胁的机会并不多,在他的谋划中,柳红枫理应感恩戴德,接受他的差遣,他实在没想到这人非但不领他的情,甚至还要与他叫板。
柳红枫的嘴上挂着笑容。
这一抹张狂放肆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成了这人此时此刻最有力的武器,他的人生构筑在松散稀疏的沙土之上,早就偏离了常人之道,好似一个玩笑,一场赌局,性命可抛,情谊可弃,生死亦是盘中筹码,不足为贵,芸芸众生所珍视的幸福,在他眼中只是过眼云烟。
还有什么比一个玩世不恭的亡命之徒更难对付的呢。
宋云归还没有想出对付他的办法。南宫瑾已经忍不住了,低声对同伴道:“不如就将解药交给他吧。”
宋云归踌躇片刻,终于从囊中取出一件器物,扔给对方。
柳红枫抬手接过,指尖一凉,是一只朴实无华的瓷瓶,一粒药丸在其中滚动。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身中剧毒的是你自己,你试一试便知道了。”
柳红枫收了剑,转而将瓷瓶的瓶塞打开,一股奇异的草药味从中飘出,闻起来全然陌生,但气味灌入鼻腔时,使人顿感心脾沁爽,通体畅快。
“云归没有骗你的,”南宫瑾耐心道,“朝廷的毒方一向绝密,云归几经辗转、才终于得到一味解药,仅此一份,只要服下它,你的性命便无忧虞了。”
“多谢了。”柳红枫莞尔一笑,却将盖子重新盖了回去,将瓷瓶收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