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受伤?你看错了吧。”
段长涯叹了口气,手指顺着他的腕部向上爬,悬在大臂附近,轻轻一捏。
他立刻疼得嘶呜出声。
段长涯接着道:“方才那根铁杖,是你用肩膀为我挡下的吧。”
他眨了眨眼:“什么铁杖?”
段长涯眉头紧皱:“柳红枫,你不要胡搅蛮缠了,你以为我想欠你的人情吗?”
他又一次怔住了,没想到竟会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脸上的面具只有薄薄一层纸,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哪一角被风掀起,露出破绽。然而,段长涯的话却像根针似的,毫不留情地捅破了纸面。
原来他们间的关系,就只剩下互相亏欠而已。
不论他如何胡搅蛮缠,他所守着的,也不过是一张徒有其表的空壳罢了。
一片寂静中,他似乎听到微弱的水声,原来他栖身的地方是水边的泥沼,几步开外便有一滩死水,狭窄逼仄,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水面上不知浮着什么小虫,在夜里泛起 微光,幽幽地照亮了他的视野。
借着小虫的光,他终于看清了段长涯的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线,每一处肌骨都紧紧绷着,就连睫毛都在颤抖,深沉的眸子里荡漾着诸多心绪,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便是这个了——他暗暗地想。他们不能原谅对方,却也无法承认自己有罪。
这江湖中哪有什么对与错,黑与白,只有新仇旧恨,恩恩怨怨,纠缠难分,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一条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相见不如不见。
他凝着段长涯的眼睛,反问道:“柳红枫是谁?”
段长涯一怔,随即攒起眉心,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浮起一条青筋。他倾身向前,一把扯掉对方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