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血红。
这是货真价实的鸽血红。
白发青年微微低着头,白色的睫毛挡住了蓝色的眼睛,他看上去羞怯而不安,就像是个被抓住谈恋爱的中学小男生,要面临对方父母的斥训一样。
男人沉默了。
“挺不错的。”他说道,“我还没看到过这种东西呢。”
“能给我看看吗?”男人笑了笑。
白发青年松开了手,鸽血红掉到了他的手中,他把它拿了起来,就像是品鉴一块宝石那样对着光照了照,光华流转。
他看见了雕刻在背面的字。
这个白发青年,他的名字叫洛兰。
不是什么同名同姓,他就是那个人。
和想象的大不相同,但是好像也完全可以相信这件事。
男人看着鸽血红上修饰的黄金和贵重的金属,在手里摸了摸,“还真的很漂亮啊。”他由衷地说,从一个工艺品来看,这绝对是顶级的做工。
白发的青年垂着眼睛,看上去温顺而恭敬。
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青年虽然漂亮,就是有点太瘦骨嶙峋了。
“喜欢什么体育运动吗?”他笑着问道。
“不太会,都不太会。”洛兰轻声回答道。
“这样可不好。”他说道,“我还指望着你能陪我去打球呢。”
“安汶会。”洛兰低声建议道。
“你这个孩子这么畏缩,到底是怎么有对象的啊。”男人笑了起来,“其实可以学学,打羽毛球什么的,打得好不好也无所谓,打得不好对方还可以笑一会。”
“没太接触过。”洛兰轻声说。
“那你平时怎么娱乐的。”男人问道。
“不太有时间。”洛兰答道。
“人可不能这么活一辈子啊。”男人伸出了一只手,摊开了手指,“总得找点快乐的事情做。”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窗外薄薄的暮色上,“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我这辈子都没有从这个山后面走出去几次,我居然敢指点你,但是吧,我觉得你过去看上去过得不是太好的样子。”
“没有,您说。”洛兰垂下了头,“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你很了不起啊。”男人说道,“如果你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了,那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了得起了。”
“谁这么说你的啊?”男人问道。
洛兰低着头。
他不知道是谁说的。
他只是知道,他的人生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否定过来的,从出生开始,父母对自己的苛责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他们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但是又厌恶他分化成了那个糟糕的性别,他们曾经想过给他做腺体切除手术,这样子他就可以继续按照他们的规划走下去了。
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洛兰一直不愿意怨恨任何人。
但是他每次想到自己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到家还会被打一顿的时候,总是会害怕的后背发凉。
学校里的老师。
洛兰忍不住想起了某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他总是拿自己编笑话,如果自己能学会什么东西的话,也许猪也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