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接受你们的提议,我会……多少年?”他最终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雷雨扬想了想。“我不是法律方面的专业人士,给出的猜测并不准确,所以不能误导你。如果你需要了解确切的情况,我可以安排我们‘仕方’法务部的律师和你见面。”
“五年之内能出来么?”高书怀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来。或者说,他可以接受了自己可以预见的未来,退而求其次的把希望值压低了很多,只希望能尽量减少自己服刑的时长。
五年,他今年才二十四岁,真是风华正茂、大展拳脚的时候,却不得不把自己送到那堵与世隔绝的高墙里。
现在社会发展的速度那么快,别说五年,在里面呆个两三年都有可能与社会脱节。如果真的要进去五年,出来的时候他差不多三十岁了,从青年迈入中年人的行列,身上还背着洗不去的“黑历史”,他还能做什么?
高书怀越想越难受,握着水杯的双手手背上的青筋一阵阵浮起又平复,浮起又平复。
“我说过,我不是专业人士,不能给你准确的估计。但如果你能接受我们的建议,为自己争取主动,而且退回之前所有违法所得,并转为污点证人指正那些投机分子,获得宽大处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雷雨扬很谨慎,并不会给高书怀任何的误导,也不给他心存不切实际的奢望的机会,却当时给了他合理的希望。
高书怀抬眼看着雷雨扬,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好长时间,突然问道:“如果我必须接受法律的惩罚,那么当初给我提供了这个渠道和人脉的雷一辰,也就是你的父亲呢?他需要负什么样的责任?毕竟他才是怂恿我、诱导我走上这条路的始作俑者。”
雷雨扬眉梢微微一动,摊了摊手。“如果你有证据指证他,该负什么责任,他就要负什么责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不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有任何不同。当然,首先是你得有证据;第二,还得把他找出来。”
“把他找出来?把他找出来?……”高书怀把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脸上露出讥嘲的笑。“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通过我,把他找出来?哪怕让他跟我一样身陷高墙,也比不知道他行踪来得要好得多!”
雷雨扬并没有否认。
“可是,我手里又怎么会有证据呢?从公司成立开始,所有业务的经手人都是我,每一个环节都由我亲自把控……他除了偶尔指导我之外,根本没有插手过哪怕任何一单业务,公司里甚至不知道有怎么个人的存在。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我手里留下任何证据?……我没有!”高书怀摇头。“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给你指了条路,做不做在于你!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有选择权,甚至真正涉入其中之后也有随时叫停的机会,可是你没有!”莫耶觉得高书怀挺可悲的。被心里的渴望和父母过高的期望值弄得自己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明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铤而走险,还一步一步继续错下去,直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谁都知道银行有钱,银行的钱都存在金库里,只要打个洞往金库里钻就能拿到大把大把的钱。可是知道归知道,真正会去这么做的人又有几个?”疯狂的念头人都会有,但把自己的疯狂付诸行动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犯法的。
可偏偏……
“我就是那一个傻子?”高书怀看着莫耶,哭得苦涩又不甘。
“不,你比傻子聪明!”莫耶说。
可往往犯错的,都是自以为聪明又心存侥幸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高书怀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莫耶笑了笑。
是不是夸奖,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高先生如果觉得需要时间考虑,那我们可以另外约一个见面的时间。”雷雨扬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将近十点了。
看样子高书怀还处在天人交战的阶段,不可能马上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