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外一片灯火通明的狂欢中,卧室则显得格外冷清。
卧室的门被打开,沈珉桓脱下外套带着轻微的酒气走到床边,手指轻轻落到爱人更加苍白的脸上,又害怕惊动她一般,收回来握住她的手。
床前的花瓶中插着粉白色的月季,在清冷的夜色中泛起悠长而绵密的清香。
“栎栎,你知道吗?”
沈珉桓握着她的手低笑,目光像窗外月色一般温柔,只有眼底深处有难以掩饰的痛苦:“小安长大了,他很像你,明明那么软总是摆出冷漠的样子,又总是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善意感动,我有时候害怕他太容易轻信一个人。”
项栎栎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腹部一动不动,只是微弱的呼吸表示她还活着。
“反而是恬恬,她以前那么乖巧,最怕别人生气,可从你睡着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学会用自己的乖巧跟聪明当做武器,我真的害怕你醒来的时候她已经长歪了。”沈珉桓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揉着手脚。
以前他会把一天的经历,发生的新闻大事,或者好笑的事情说给项栎栎听,等没有什么可说的时候,会读一段故事。
可今天来家里的人很多,除了自己的儿女,他一眼看过去好像都是幸福的,他们满足而快乐,所以他觉得应该把这些都告诉爱人。
“我们回国以后,阿丽莎跟着哥哥当了秘书,据说想体验一下杀伐果断的总裁究竟是什么感受,据说后来她也很嫌弃哥哥的性格,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辞职。”
“可是即便如此,哥哥依旧是光荣的单身狗……”沈珉桓笑。
“还有,纪仲博跟嫣然小姐要结婚了,你再不醒就赶不上他们的婚礼……”
“嗯,还有,巴颂手里的资产被我毁的差不多了,如果你醒来,大概会阻止我继续做下去,不过只要你一天不醒,我就决定继续打击他……”
沈珉桓从家人一直说到朋友,说到曾经每一个跟他们有交集的人,直到最后目光穿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灯光时,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栎栎,你知道吗,我妈回来了,我以为她会继续歇斯底里,但是没等我把她送出国,就发现她变了,改变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小安。”
沈珉桓想到母亲的样子,眼底又是复杂又是释然。他们跟沈夫人在私人界限之间爆发了无处冲突,沈夫人性格里的自我仿佛永远无法改变。
但是小安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孙子出现的时候,沈夫人再也不复之前的理直气壮,甚至连跟小安说话的每一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偏偏她怎么刻意讨好小安,小安最信任的人依旧是姐姐。
项子恬只会笑眯眯的把沈夫人做过的事以不经意的态度告诉弟弟,于是小安看到沈夫人就跑,连冷哼都懒的。
相处了整整一天的沈夫人愣是连跟小安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不得已去讨好项子恬。
而今天,清晰明白曾经这位奶奶恶意的项子恬,在母亲昏迷不醒以后,早已告别所有懵懂,她无辜又天真,冷漠又残忍的拒绝沈夫人的提议,甚至不忘打击她。
所以,今天已经放低姿态的沈夫人连讨好都非常辛苦。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沈珉桓趴在床边,喝过酒以后微热的脸颊贴着她冰凉的手臂轻笑:“我们曾经最担心的事解决了,但是现在恬恬真的太聪明,聪明到连我这个爸爸都骗,我已经管不好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