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西郡,海滨城市,温暖版兰都。
三四月,草长莺飞。
粉红丝缎绑起棕色的辫子,少女提着曳地的裙子,从爱奥尼式柱的门庭走出来。
遗朱从轿车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黛绮·斯洛温,头上还戴着几颗透明色的缝纫夹,手腕上的针包插着几支珍珠定位针。
克劳德拎着遗朱的全部家当,侧过身来遮蔽了他的视线。
遗朱感觉不妙:“你没有对黛绮胡言乱语吧?”
克劳德眼睛都笑成月弧。
声调压低,遗朱试探他:“你说了?”
“我们没有什么能说的出去的东西,”克劳德:“我会和兰德尔说?”
“没有就好,”遗朱:“兰德尔总说你是我的——”
戛然而止。
警察男朋友遗朱说不出来,但截断到这里,足够克劳德浮想联翩。
他现在满眼都是“我竟得到了这么大的认可”。
遗朱:……我服了。
不多时,黛绮专程迎下来,张了张浅色的唇:“克莱蒂亚?欢迎。”
她像轻盈的精灵,但少了七情六欲。
说完话后,她眼睛立刻朝下瞄,浅绿色衣裙的抽褶处似乎蹭到了砖瓦,有了一片违和的灰棕色。
黛绮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来了。她不关心这个。
她只关心自己的裙袂脏了。
克劳德因为桐花酒廊的事先行离开,留下独自面对远客的黛绮。她没有一丝拘谨,领着遗朱往房子的后院去,站在低阶的花坛边,递过来一把铁锹。
她让遗朱填土坑。遗朱不明所以,然后照做。
“霍曼公学作为格兰的第一所私学女校,更多地是为了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培养贤妻。”黛绮在一边看着,徐徐地说,“这些你都知道吧?”
所有人都知道也默认,霍曼公学是一个供养祭品的地方,按照教条式的淑女准则来规训女孩。
“黛绮,你不必如此。”遗朱停下动作,重新整理了一下手套,“我不是继承人。”
旁边的黛绮手里玩着定位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纱剪。“帮我做件事。”
正在帮她填土的遗朱:?
她和克劳德某些时刻像极了,显得人有些孤僻的紫色的眼瞳,只在想好措辞的时候才正面瞧人。
此时此刻的黛绮轻描淡写地说:“不答应我就要当你的贤妻。”
一听就没憋什么好事。
遗朱谨慎地放缓挖土的速度,视线随着黛绮指的方向望过去——隔着一条公路,即是过境的伊北河。
春日河畔的伊北区人迹不疏,还有成阵的鸟群在观光用的桥上望远镜旁边飞。
“从昨天早上八点,对面河岸的游船上就有人一直盯着我的住宅。”黛绮语调很平,似乎一点担忧也无,“游船上安了架180度转视角的望远镜,是用来监视我的。屋背的街道也有人盯梢。”
遗朱即刻明白她必定向克劳德隐瞒了什么。
遗朱提醒她:“黛绮,你哥哥是警察。”
黛绮无动于衷:“是的,但他不管这片街区。”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只要黛绮提出来,克劳德多的是解决方案。
手无缚鸡之力的遗朱替她想了个好办法:“城区畜养家禽需要许可证,你去参加一个乡村拍卖会,买一头小牛或者小羊在院子里养,专挑那种会踩篱笆、嚎叫声音大的,然后警察就会来的比谁都快。”
有时候居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还不如居民圈养了一头牛羊影响更坏。
这个反讽给黛绮听笑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正愁拿不到我家的搜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