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没聋!”

耶律剌葛眯了眯眼,狐疑道:“滑哥这厮,这般快?”

但马上,他便从这马蹄声中听出了不对劲。

太多了、太乱了,太急了。

便是他们急追述里朵南下,都没有如此慌乱无序!

在他身后,已有人站在马背上,恨不得要将身子穿过雨雾,看穿南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耶律剌葛已经想要拨马回转,一种危机感,开始在他心下响起,使他全然忘记了方才所言的‘势必擒到述里朵’那句话。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勉力瞪眼向南一看。

便是这一眼,他的脸色就猛地一变,几乎不待犹豫,便开始向北拍马:“撤、撤、撤!”

南面草原上,蹄声如雷,却不知道有多少马在奔动,正朝着此面疾驰而来!

其实不需要耶律剌葛下令,所有人都已是变了脸色。

他们俱是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汉子,哪里辨不出这其中的古怪?这南来的骑兵,就算真是耶律滑哥的兵马,又怎会有如此规模,又怎会有如此慌乱。?

但七八千骑的大队,怎么可能说转向就转向,前头这会虽停了下来,但后头一二里地还有人在奔马,更别提雨声中压根大半人都没听见这一撤退的军令了。

而在这转瞬之间,南面雨雾中,终于有几队骑兵慌不择路的冲出来,一眼看去,便见这些人俱是伏在马上,几乎是已将马速提到了极致。

但就算这样,这些人毡帽歪着,连身上的皮甲都已被丢了,似乎只是想减轻那么点重量。

这会,他们人和马都跑得一起吐白沫,连头也不敢回,抬眼看着前头堵了这么一大片骑兵,更是骇得连连转向,要从旁边绕过去。

在他们身后,则是大队大队的黑甲骑兵不断紧紧追击而来,当先一条大汉,身上竟未披甲,手持一条大铁枪,胯下坐骑飞快,一枪便捅穿了落在最后一骑王庭骑卒,进而吼声如雷。

“尔等杂胡,认不认得你家王爷爷!”

耶律剌葛眼睛一瞪。

滑哥那厮追出去六七百骑,就他娘的只剩这么几十骑回来?这南人骑兵亦是轻骑,有甚可怖的不成?

想到此处,他反而要去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这是在草原,他是这个草原的王,后面还有几万他的骑兵,这南人胆大包天,竟敢深入草原送死!

然而马上,他身后就传来一个将领惊惧的喊声:“大、大王!”

耶律剌葛正抽刀而出,回头一瞥,当即肝胆俱裂。

却见雨雾之中,那些率先追袭过来的南人轻骑突然分列,开始绕向王庭大军的两翼。

而在他们后面,一层层犹如小山一般的重骑连成一条线,倏的就这般直剌剌的撞了出来,当先一排重骑,战马都长长吐着白气,与那片淬着寒光的马槊交相辉映,正是杀气腾腾。

正中一骑,脸带着一面慑人青铜甲面,全身上下散着冷漠的气息,只是对着耶律剌葛直直举着马槊,提起马速。

耶律剌葛头皮发麻,只觉自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述里朵、什么草原王,什么身后还有狗屁几万骑。

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跑,今天必然会被马蹄踏烂!

于是,这位豪气万丈的漠北王,几乎是一声不吭,转头就跑。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胯下骏马的优势,绕过了忠于自己的大军,第一个奔向北面。

在他身后,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上演。

……

这一日,偌大个草原上。

漠北与中原双方数万骑,互相追逐、碰撞、拼杀,一直持续了上百里。

萧砚麾下几部人马,换着坐骑来往奔驰。截杀、斩首、正面冲锋,分多处战场堂堂正正以骑战摧破了漠北王庭大军,使之仓惶遁往王庭。

当此之时,从开平二年四月至开平三年三月,几乎离开草原整整一年的漠北地王后述里朵,重复尊号,立引大大小小近百部落南下依附。

面对着那一突然强势杀入草原的阿保机之结拜兄弟萧砚,耶律剌葛数遣使者和谈,以求自降王号,得一草场放牧,以换萧砚退兵。

皆不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