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位大峒主年轻个三四十岁,简直就是翻版的大爷,眉眼极其相似,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和善之气来,但与大爷不同的是,大峒主显然看起来要严肃的多,一双老眼灼灼,单看眼睛,真是半点老气都没有。

“这是……”萧砚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大爷,又回头看了下大峒主,难得的有些茫然起来。

“你无需多想。”大峒主不苟言笑,道:“我不姓李。”

萧砚仍然有些始料不及,茫然的去看大爷,后者却亦是耸了耸肩,像个小年轻似的一摊手,示意他自己也不知道内情。

大峒主却毫不理会二人的小动作,一双老眼只是严肃的盯着萧砚,问道:“李先生留下的这枚信物,意义非凡,可让十二峒为你完成一次需求,只要伱愿意,十二峒所有的禁忌秘术皆可对你开放,甚至就算是继承李先生的峒主之位也未尝不可……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当真要把这个机会留给鲜参?!”

萧砚已回过神来,闻言只是一笑,盘着腿格外轻松,双手放在膝上,点头笑道:“难道有何不可?还是说大峒主不愿赦免鲜参?”

大峒主皱了皱眉,一张脸的皱纹好似都皱在了一起,又问道:“你可知鲜参犯了什么事?”

“大爷在外面讲过,她私自盗取了兵神怪坛的秘术,传授给了外界的人。”

大峒主瞥了眼大爷。

后者只是淡笑着捋着须,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大峒主皱着眉思索片刻,又道:“你可知,就算是赦免了鲜参,她也仍然是十二峒的人。她便是离开了死溪林,也不得离开十二峒……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愿意提这个条件?”

“愿意。”萧砚点了点头。

大峒主开始不断的拨弄念珠,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复杂,盯着萧砚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是长长一叹。

而后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枚放在萧砚手侧的漆黑骨质令牌便倏然落于大峒主手中。

“我明白了。”

大峒主摇了摇头:“李先生三百年前留此物于你的原因,倒是我想的狭隘了。”

萧砚笑了笑,并未接这个话茬,而是道:“大峒主应下了便好……鲜参峒主固然犯下了大过,然她自囚死溪林近二十载,已然足以弥补过错。兵神怪坛乃大劫之定数,三百年前便应该发生的事情,只是推迟到了如今而已。”十二峒避世数百年,早已与外界无关,兵神怪坛失窃于外,就算在外界酿成了大难,当年十二峒恐怕也不会出手干涉,既然如此,又何必加定数于鲜参一人之身?”

说着,萧砚沉吟一二,询问道:“坦白言之,在这十二峒之中,当年鲜参盗窃兵神怪坛之时,大峒主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到半点动静么?”

“……”大峒主不为所动,只是默不作声。

“大侄子说的好!”大爷在旁边鼓掌,进而悠悠道:“老家伙自欺欺人罢了,当年咱们可谓是亲眼看着鲜参把兵神怪坛偷给蚩离、蚩笠的,那时候就没想着阻拦,这囚了将近二十年了,本来也该差不多了。”

说着,大爷一屁股坐在萧砚旁边的蒲团上,道:“要我说啊,鲜参犯了这种事,索性剥夺了她峒主的身份,直接逐出十二峒算了。”

萧砚暗赞一声,在心下悄悄给大爷比了个大拇指。

大峒主拨弄着念珠,脸色平静,只是扫视着二人,但实则更多是在打量萧砚。

萧砚坦然而对,并不回避大峒主的目光,还不忘对着他洒然发笑。

洞府内如此无言了良久,大峒主突然莫名一笑,同时间,手中的青紫念珠猝然而散,化成灰烬飘散在空中。

大峒主随手拍掉黑袍上的残灰。

“如此也好。”

萧砚陡然一喜,忍不住起身一礼:“大峒主果然豁达!”

大峒主此时却并不回应萧砚了,只是对他平静的拂了拂手,显然是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萧砚也不惊讶,再次对着大峒主抱拳一礼,转身退出了洞府,值得一提的是,那条盘在洞口的青蟒此时居然已经是呼呼大睡,仿佛不再当萧砚是个生人。

大爷则没有与萧砚一同离开,留在了洞府内。

“如何?”大爷的眉眼间有些洋洋得意:“早就与你说过,李茂贞这小子算不得什么天才,那小子执念太深,拜入十二峒本就存了目的,哪里真的是来拜师学艺的。我这大侄子,你信不信把陨生蛊教给他,他无需五年就能养成?”

“此子又未尝没有执念……”大峒主云淡风轻,道:“李茂贞炼化陨生蛊花费了十年,叛峒时尚缺些火候,此子就算是脱胎换骨,岂能如此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