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被气的脑袋发晕,死死指着萧砚,咬牙切齿的压着怒气低吼:“杀了他、杀了他!”
街上源源不断聚来的府卫不知内情,但亦看得出岐王大怒,早已取出一具具弓弩,全没有二话,对着萧砚齐射而去,一泼箭雨撒出,淬着森森寒光,密集掠向萧砚。
多闻天、阳炎天二女大急,纷纷要掠过去相助。
然马上,二女俱是纷纷一怔,进而下意识用手遮在了眼前,各自踉跄退了一步,甚至又马上掠下屋檐。
却是萧砚沉默打量了那柄紫宵剑片刻,终于拔剑出鞘,通体血红的剑身每出鞘一寸,在这汹汹的夜间便多出一寸璀璨光彩,刺眼夺目,使得望向彼处的每一个人都恍觉如日凌空,下意识退步遮眼。
便是李茂贞,都要眯起眼睛,但他脸色因怒有些狰狞,却偏要瞪大眼睛,仔细远望着萧砚,似是要看他被上百支箭矢贯穿,又似是在看他手中的剑。
倏然间,剑光从一寸蔓延到两寸,李茂贞竟恍觉双眼有些发涩,等到那紫宵剑尽数出鞘,才猛然偏转过头,心下震然,只觉像是要瞎了也似,又惊骇世间怎可能会有这般汹涌不止的剑意。
在这一瞬,长街上的所有人都不停的揉眼,但哪怕闭上眼睛,都恍觉眼睛里仍是一片雪白,都不禁生出惊恐的情绪来。
箭雨已至身前,萧砚不为所动,神色自若,只是一手轻轻持握剑柄,一手双指并拢,在血红剑身上从左到右,轻轻抹过。
“宋文通!”
他倏的发笑,猛然握紧剑柄,遥指李茂贞,只那一刹那,万千滚滚之气瞬间倾泻而出,有如那绚烂烈日,又如那天上明月,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声势轰然,形同惊雷。
“你要走,问过我了吗!?”
这一剑去。
万籁俱寂。
无人应答。
漫天剑意肆虐半城,自剑锋往前,瞬间形成一条真空带。
萧砚全身衣衫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周身一应箭矢俱已散尽,他双眸狂妄且大放光芒,手持一剑,身后无人。
身前,亦无人。
哪里还有什么宋文通,又哪里还有什么李茂贞,这方悬于空中,在夜中似与天齐的水平面上,仅有萧砚,唯有萧砚。
周遭所有火光早已尽数而灭,满街府卫俱皆呆傻,天上天下,再次一寂。
“呃……”
远处,在这条长街的最末端,有一位披头散发的人扑倒在地,背脊微微耸动,许是在呕血,一滩鲜血浸透了身前袍服,王袍已经撕裂出一条大口子,其间犹有血痕。
李茂贞抬起头,散发后的俊脸竟是痴痴发笑,手指攥着地面,一面咳血,一面出声。
“气经、气经……没说错,着实是让人惊喜……”
“快意、果然快意!!”
后面一句,李茂贞几是怒吼出来,他终于尽数舍了全部的理智,蓄力一踏,脚下石板瞬间四分五裂,其人轰然对着那道独立于天下的人影撞去。
“再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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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北。
公羊左押着一道被捆绑起来的身影,坐在黝黑的屋檐下,远远看着那边恍若天崩地裂的声势,啧啧称奇,顺手拍了拍身旁人的脑袋。
“你小子倒是不走运,没机会让君侯亲自招待你。”
假李嘴唇嚅嗫,半晌后,仍是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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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岐军大营已是如临大敌,各营皆已出动,到处都张了火把,马蹄嘶鸣声中,上千骑士轰然出营。
女帝死死攥着缰绳,抬头望着城中看不见但能听见山崩地裂声势的方向,心绪复杂,冷面不语。
在她身后,众将一言不发,心有惴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