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因敬翔说的这句话,他倒也不好太发作,若不然换作其他文人来,就算说的是事实,李思安也得先把这厮一脚踹翻再说话。
李思安遂只是双手环胸,像一堵墙似的站在萧砚身后,冷冷一哼。
萧砚算是明白李思安为何会被朱温直接一口气免去所有的官爵了,这厮压根就是个臭石头,朝中确实没什么大的仇敌,却也没什么坚实的盟友。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说的就是李思安这种人。
萧砚却并不急着反驳敬翔的话,他知晓敬翔不是这种随便开口得罪人的那种人。
果然,敬翔便又马上道:“然李将军这种虎将与宋王这一帅才相配,却正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此番陛下亲征伐岐,宋王一定要召李将军随军,便是此理。”
抱着双臂有些拿架子的李思安惊了一惊。
萧砚看了下敬翔,在后者并无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前笑了笑,进而扶着腰间刀柄走了两步,对李思安出声。
“敬相说的没错,新帝登基,天下潮涌,蜀军、歧军皆有异动,北面晋国更是在两月前便在蠢蠢欲动,本王麾下大将王彦章、余种皆有他用,此次伐岐事关新朝威严,二将不在,大梁唯只有李将军可胜任!本王称李将军乃大梁第一猛将,实非虚言。”
李思安一愣,进而脸都有些发烫,愈加有些不自在,他这次应召赶来,可是存了要与萧砚破罐子破摔的心思的。
萧砚不会去猜李思安在想什么,只是继续道:“本王欲从定霸都中挑选一千精锐骁骑重设踏白都,编入侍卫亲军司,由李将军任都指挥使,除此之外,李将军之前的一应差遣官爵,尽数官复原职,伐岐一战,亦由李将军任行营先锋使。”
说着,他便笑着看向李思安,道:“李将军能不能让天下人对大梁第一猛将这几个字心服口服,就看此战了。”
李思安头脑发白,环胸瞥了下敬翔,复又看了眼余下的群臣诸将,感觉有些躁动,虽然萧砚许的东西其实真不算多,但此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砚绝不可能只是走一趟关中这么简单,说不得就要演变成灭国之战,单只是一个行营先锋使,如果战事顺利,在最后论功行赏时,起码一个侯爵是跑不了的。
他终究是爽快人,萧砚都已给了这么大个台阶了,又是亲自领人来迎,又是当众给官,李思安没道理再摆什么架子,就算萧砚想用他去制衡杨师厚等大梁军阀,李思安也认了。
“末将李思安,遵命!”
萧砚大快,一手拽着敬翔,一手拽着李思安,三人骑马在前,只让其他人远远跟在后面,兀自商讨着对于此战的推算云云。
敬翔并不难理解萧砚的这种高兴,李思安的归顺可与贺瑰这种禁军大将归附不同,李思安是可以与杨师厚相等的大梁开国大将,此番被萧砚收为己用,甚至单独编领一军,就是实打实的被打上了萧砚集团的标签,同时也是萧砚给其他藩镇军阀的一个台阶与信号。
萧砚连李思安都敢重用,还有谁不敢用的?
至于李思安自己有没有回过味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当日,萧砚携二帝抵达虎牢,第二日,抵达偃师,魏王、河南府尹张全义领西都群臣三十里迎驾。
同一天,杨师厚从长安遣使,对新朝奉上第一封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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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阴山。
世里奇香迎着风从后方匆匆赶至正撤兵的前军,在一小片帐篷中寻见了述里朵的主帐,但并未马上闯进去,而是先询问外间的女侍。
“太后在见何人?”
“回世里统领,萧大汗麾下的元行钦元将军正在面见太后,还有赵思温赵将军也在。”
世里奇香皱起眉,踱步等了一会,才对那女侍耳语了一番,女侍点点头,便入帐禀报,不久后,在偏帐焦急等待的世里奇香才看见了述里朵走进来,便急忙迎过去。
“太后。”
述里朵瞥了她一眼,径直负手走进大帐深处,背对着她,道:“说吧,为何要避着元行钦?”
世里奇香讶异了下,她只说有要事需私下禀明给述里朵,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了,急忙低声道:“太后,晋人退兵了。”
“退兵?”述里朵蹙眉侧身,问道:“李存勖不是已经从云州出了长城?”
“确已退兵。”世里奇香道:“萧敌鲁将军已遣回了遥辇弟弟和大贺枫,并禀明无需元行钦的定霸都精骑南下驰援……”
述里朵虚眯着美目,看着世里奇香,并不出声。
世里奇香便吞了吞唾沫,“另外,还有一个秘密求见的晋人使者……”
“谁派来的?李克用?还是李存勖?”
“是通文馆李嗣源……是他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