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放弃我的兄弟

袁丁擦了擦眼泪,迅速跟上,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常小鱼了一支。

点燃后,常小鱼问道:“老袁啊,这半年你签下了多少军火订单?拨动了多少赌场筹码?指挥了多少次“清理”行动?又签批了多少张建设诊所、学校的拨款单?都有记录吗?”

“有,但是我记不住,常爷要看的话,一会我去给你整理出来。”

“这事要说是不光彩,但我还是那句话,因地制宜,入乡随俗,改变一个地方的办法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还在慢慢的变好,那就是对的。”

也就是说,常小鱼默许了赌场,默许了走私,默许了军火交易,默许了他用这些“脏钱”去建诊所、学校…”

袁丁懂,常小鱼要的是结果!是那片土地上的人,能活下去,能活得稍微像个人样!

至于手段…

一路走来,众人那双沾满血的手,何曾在意过手段是否干净?!

走出基地之后,常小鱼没有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猛犸”装甲车,而是脚步一转,踏上了主楼侧面一条通往屋顶平台的狭窄金属楼梯。

楼梯盘旋向上,发出空旷的回响,顶楼的风毫无遮挡地吹来,带着烈日灼烤后的干燥热浪,瞬间扑打在脸上,卷走了地下空间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冷和硝烟味。

常小鱼一步步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推开通往天台的厚重防火门,视野骤然开阔。

整个“磐石”基地如同巨大的沙盘模型,尽收眼底。

高墙电网,营房仓库,训练场上的尘烟,还有远处“金鼎”赌场那奢华的穹顶一角。

更远处,是翡翠城低矮杂乱的城区轮廓,以及更广阔的、在热浪中蒸腾起伏的无名山脉和莽莽丛林。

常小鱼径直走到天台边缘,双手撑在滚烫的水泥护栏上,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入大地的标枪,眺望着远方。

袁丁在他身后几步停下,保持着恭敬的距离,大气不敢出,他能感觉到常爷身上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气息,比在地下军火库里爆发时更加内敛,也更加令人心悸。

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常小鱼身上,将他原本就油亮的西服照得有些刺眼。

汗水顺着他刚硬的鬓角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小点。

他沉默着,眺望着,目光越过基地的钢铁壁垒,越过翡翠城的喧嚣与污浊,最终定格在基地高墙之外,那片低矮破败如同巨大疮疤的磨盘巷贫民窟的边缘。

在那片灰暗、肮脏、充斥着绝望色彩的背景板上,那几栋崭新的建筑,白墙红字的诊所,天蓝色的学校,如同刺破阴霾的灯塔,散发着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倔强的微光。

那光芒在烈日下并不算夺目,却固执地存在着,宣告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可能。

常小鱼的目光,就久久地凝固在那片微光之上。

袁丁顺着常小鱼的目光望去,自然也看到了那几栋新房子。

时间在沉默和热浪中缓慢流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热风拂过天台发出呜呜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长达一个世纪,常小鱼撑在护栏上的双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被这灼热的空气和沉重的现实磨砺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粗粝的砂石感,清晰地送入袁丁的耳中:“脏手建起的干净世界…也是干净世界。”

袁丁抬头看向常小鱼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拔如山,纹丝不动。他依旧凝视着贫民窟边缘那片倔强的白与蓝,阳光落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尔后,常小鱼缓缓抬起一只手,不是指向那片象征希望的光明,而是指向脚下这片由钢铁、野心、罪恶和灰色交易构筑的巨大基地,指向更远处那片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广袤而贫瘠的土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金属般的决绝,在天台上空清晰地回荡开:

“脏手的事,我来做。”

“干净的世界,他们住。”

“我为天下人做事,与天下人何干!”

良久,常小鱼回身,走到了袁丁的身旁,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走呀,喝两杯去。”

袁丁道:“常爷,咱也有干净钱呀!”

“只不过这地盘……是抢回来的。”

两人下天台时常小鱼问道:“什么地盘?”

“您跟我来吧,这地方您绝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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