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息着:“李斯年,你以后要是有空,每年夏至之时,替我给西淮买几捧足够他过完那个夏天的绮耳草好么?”
“……”
李斯年冷冷把装着养骨草的锦囊拍在他身上,银止川恍然大悟道:“噢,你堂弟找到可用的药草了?”
“是啊。”
李斯年漠漠说:“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死不死得了都无所谓。”
银止川笑笑,轻声说:“反正这毒现在已经转到我身上来了,西淮是安全的。你堂弟在古籍上翻到一种药法,就拿我试一种药法也未尝不可。”
他实在是一派风轻云淡之态,好像气定神闲得很——
唯独身体却出卖了他的虚弱,就在银止川说出这句话后的下一刻,一抹鲜血从他的口角溢出来。
李斯年慌忙去拆那锦囊的抽袋,银止川却含着血笑起来,轻轻地捋起西淮的发,不让他干净的脸庞被自己污血沾到分毫。轻声说道:
“李斯年……为自己心爱的人死,真是世上最浪漫的事啊。”
“你说呢——?”
西淮醒来的时候,银止川还在睡着。
李斯年守在他床边,“噼里啪啦”的烛火一闪,他抬起眼来,朝恢复意识的西淮看过去。
西淮注意到他是在灯下写信的,但见到自己一醒过来,就停下笔,将那信收到了怀里。
“喝水么?”
李斯年从壶中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西淮,问道。
西淮对他有印象,他记得这是林昆的青梅竹马,在宫里做御林大都统的。
“是你救了我?”
“是银止川。”
李斯年淡声答道。
他对西淮并不怎么上心,事实上除了林昆,李斯年对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
他就是李家不得宠的一个庶子,要不是林昆,他或许都不知道自己至今是什么样子。
见西淮不喝水,他便又坐回了灯下,低着头写那封没有写完的信。
西淮却手抵着额头,眉头蹙起,大抵还在回忆自己昏迷过去之前的事情。
他记得和银止川一起去荒庙,而后被蛇咬伤的那时候,但是之后中毒之深,却是他未料到的。
“银止川……”
顿了顿,西淮问:“他在哪儿?”
容色苍白的少年环视房内一周,却没有见到银止川的影子。
西淮心里有些奇怪,觉得以银止川的性格,应当会叫自己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他的。
“他还没有醒。”
李斯年淡声答道:“在隔壁房。”
西淮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李斯年接着道:“他以命换命救了你,你的蛇毒是他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