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受气

三寸金莲 九头鸟幺幺 11290 字 5个月前

小弟的孩子一抓周,弟媳小林就决定要出门了找小弟了,这一年的日子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一个年轻的女人还要带一个年幼的孩子,这日子本来就够苦的,有时,还要受一些闲气。

因为小弟不在家里,她只是种的豆麦二季,虽然种的时候靠机器作业,可是,收得时候就麻烦了。收小麦的时候,是娘家人来帮的忙割的,小麦脱粒的时候,得等着大家的小麦都割完了,才能一起脱粒,本来,娘家的人是要来帮忙的,她觉得大家串串工,人手应该是够的,每到农忙的时候,大家伙都是你帮我串一个工,我帮你串一个工,把你家的事做完了,再一起来跟我帮的忙。

这天的天气有点好,脱粒的机器也拉到门口了,一些帮忙的人也拖着扬叉,带着口罩围了上来。大嫂看到人还没有来齐,抱着小侄女逗着,年迈的父亲看到人手好像有一点不够,也走上前来。

三叔来了,小叔也来了,小林热情地打着招呼,大哥上前给大家发着烟,这时,三嫂穿着清爽的连衣裙从对门街上走了过来,看她的样子,是去了她大姐的家里刚刚回来。

“三嫂,你回来得正好,快点换了衣裳来跟我帮忙。”小林一脸高兴地迎上去说道。

“想得美了,我要跟我大姐帮忙。”三嫂冷冷地说道。她边说边走了,气得小林站在那里发愣,不争气的眼泪漫了出来,她装作抹汗珠的样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回过头来问道。

“大哥,我们这几个人够嘛?”

“有什么不够的,你看,二妈那么大的年纪都来了,跟师父说,我们开始。”大哥也是不满三嫂的几个样子,说道。

其实,三嫂的大姐那边,应该是不缺这个把人的,他们的家门也很大,光是自己一大家的人也可以站够一台脱粒机的,可是,即然三嫂不愿意帮忙,你也不应该说这么齐头的话吧,就在这时,小弟的一个好朋友也急匆匆地赶来了,正好,人数刚刚好。

脱粒的时候,大哥主动地站在了最累的地方喂机子,就是把小麦送进机器的口子,这是最关键的一道工序,即不能喂小麦喂得多了,让机器卡死了,又还不能太喂得少了,浪费了时间,因为脱粒机的收费是按时间来的,大哥一直有腰疼的毛病,要是小弟和二哥在家里的话,是万万不会让他站在这个位置的,眼前的情况是两个好劳力都不在家,他也只好癞蛤蟆垫床脚,硬撑了。

力大个子也大的小叔负责搬麦个子,这一个麦个子总有大几十斤,要不停地搬到机器的传送带上面,由手劲厉害的三叔飞快地一个个地解开小麦要子,并且把小麦平铺在传送带上,这些小麦才会送到大哥的面前,大哥再适量地送到机器的嘴里脱粒。

大嫂和小妈在机器的后面出草,大嫂的个子小一点,就站在靠近机器的边上,用扬叉把脱好的麦草扬几下,让麦草里面没有扬干净的麦粒落下来,高个的小妈负责把这些麦草再过一道手,然后使力地掀起来,掀到旁边的麦草堆上,父亲站在麦草堆上,再用扬叉把麦草堆起来,堆成一个大大的麦草堆。

小林还在奶着孩子,力气自然是小一些,她站的位置是机器的中间,这是机器的肚子,脱好的麦粒都从这儿豁下来,你要准备好一些袋子,装地上的小麦。年纪大一些的二妈在帮忙牵着袋子口,她时不时地要到机器的后头搭一耙子,把大嫂扬出来的麦芒搭过来,很明显,还是少了一个人手。

脱粒机前后五十米都看不清人,因为灰尘太大了,大家带着大大的草帽,人中上面还是糊上了一块黑黑的印子,天气太热了,口罩根本上就戴不住,这些人中,除了站机器口的大哥和三叔戴了口罩的,其它人都没有戴,才开机了10多分钟,每个人的后背的衣裳都汗湿地贴在了身上,这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天空中没有一点风,门口的柳树上已经被灰尘笼罩了,也没有见它生气地摇一下满树的枝条,就那么倔强地愣着。

刚刚汗湿的衣服上面马上就糊了一层黑色的灰尘,那是小麦子上的,这灰尘不光是糊在衣服上,每个人的脸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糊上了厚厚的一层,大哥被污染的最为严重,在他的脸上已经变了人种,成了一个地道的非洲黑人。

终于,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努力,小麦总算是脱完了,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了,机器还在运转着,大哥他们这边的事情却做完了,他率先从站着的大板凳上跳了下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下了黑色的口罩,也不管脏不脏了,用里子就势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取下了帽子,摆一摆头发全部汗湿的头发,这才掸着帽子上面的灰,这时,他看到站在一边的三叔的脸上黑黑的,竟然笑了,三叔也笑了,边取帽子边走到了旁边的水沆边,捧起了一大捧水,洗了起来。大哥就在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朝上挽着袖子,挽了一下,看到膀子上面全是黑的,索性脱了这件变了色的衣服,甩到了一边,然后跳进了水沆,痛快地洗了起来。

收尾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大嫂还在扬着麦草,她的旁边的麦芒也堆起了一大堆,麦草的堆子更大,小妈朝上举麦草的时候,都有一些吃力了,她笑着举起了最后一扬麦草,然后取下了头上的帽子,又抡起了膀子勒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顾不得洗一下,边拿帽子扇着风,边朝屋里的茶水桶走去。

小叔搬了一个梯子靠在麦草堆子旁边,父亲慢慢地从上面下来了,他的上身的衣服在滴水了,连眉毛上面都淌着汗珠,不同的是,他的身上要干净多了,也许是太累了,他一下来,就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拿着手中的帽子扇着风,半天没有说话。

“我来跟大家倒一杯水去了。”小林感激地说道,手里的事却没有停,地上还有大堆的麦粒没有有装好,她赶紧地做着事情。因为要把这条路捡开了,脱粒机要走下一家了。

“管这些做什么,都是自己屋里的人了,哪个要喝自己去倒了。”二妈不由地说道。

“你们来屋里倒水喝呀,我们是吃闲饭的人了,帮不上忙了,呵呵。”母亲抱着孩子站得远远地笑着跟大家说。

“把你手里的豆腐端好就行了,哪个要喝水的自己来倒了,呵呵”小妈歇了一会儿,也在挽着袖子准备到水沆里洗一下了。

我们的老家喜欢把抱在怀里的小眯眯说成端豆腐,大家一听都笑了,大嫂的工作也要完了,机器下面还有一些麦芒得搭到一边去了,都是在给脱粒机让路。

“怪不得都不情愿做农民的,这不是人做的事哟。”大哥洗了一把,站在水沆边说道。

“晚了,当初叫你读书你要放牛,哈哈。。。。。。”三叔接过来哈哈哈大笑。

小叔已经在把一代代的小麦往屋里搬了,这时,大哥,三叔也加入了进来,大家边搬边数着代子,计算着这半年的收成,这时,三哥三嫂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从旁边走了过来,看到小麦已经脱粒完了,竟然笑着说“还是蛮快的嘛,都已经搞完了,呵呵。”

半天没有人答言,还是二妈问了一句“你们去哪里去了?”

“我们跟他姨妈打小麦去了。”三哥有一点尴尬地说道。

这时,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经过母亲的身边的时候,三哥逗着孩子的时候,也被母亲不满地横了一眼,然后故意地扭过了身子。他们两口子无趣地走了,才走了不多远,小妈就不服气地说道“这老三叫个什么人了,自己的亲兄弟都不亲,要去亲姨姐子,这是兄弟不在屋里了,你就硬是做得出来。”

“是的,明摆地缺一个人,他们两口子掖在屋里不出来,你要是早一点走了,我们也不说了,偏偏我们干活干完了,你才出来,真的是叫人恼火。”二妈也说。

“我们这还不是要赶下一场的人呀,就他们两个贵气一些。”大哥忍不住说道。

“哎呀,他们两个不来,我们是 不是也搞完了,多大的一点事了。”大嫂在收着风,这兄弟不和说出去也不好听了。

小林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她把气出在了麦粒上,她弯着腰,把筐子扒得满满的,然后吃力地端起来,倒在一边的口袋里。她的上身的衣服,只有裤腰下是干的,就像是一些湿泥巴糊在身上。趁着倒麦粒地时候,她眨了一下眼睛,脑袋歪在肩膀上,算是勒了一下汗水,又蹲了下去。

一个还在奶孩子的人,吃的一点营养都被孩子吸引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干活了,再说了,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又没有做过什么重力气活,这猛然地一上阵,她肯定是有一些吃不消的,不过,不干也不行,男人本来就不在家里,你这个当家又不上场,要是人多的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

她越想越气,不停地耸起肩膀在脸上勒一下,一场小麦脱完粒,她的眼睛竟然是红的,心里瘀得一口气,像一个大疙瘩,堵在胸口。这以后,她就对三嫂爱理不理的,抱孩子要上个厕所什么的,如果老人不在家里,她宁愿求别人,也不向三嫂说一句的好话。

时间过得好快的,当然了,这话是别人说的,转眼就要割黄豆了,割黄豆的时候要赶早,趁早还有露水的时候割完了,要是露水干部了的话,黄豆荚就和刀一样的快,碰到手上脚上哪里,哪里一块血印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黄豆并不是一齐黄的,有的黄过了的,露水一干,豆荚就会开裂,把黄豆撒在田里,造成一定的浪费,这是农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小林就起来了,她喝了两碗冷米茶,就推出了脚踏车,这时,大哥大嫂刚好骑车过来,三人检查了一下要带的鎌刀,就一起骑上车走了,才下田的时候,露水很大,手上脚上冷冰冰的,不过,还是很舒服,又有一点凉风吹着,才割了一小会儿,路上又有铃铛声,原来是好朋友立超两口子来了,大家大声的打着招呼,大哥发了一支烟,立超也没有接,说是趁着凉快多干一点儿活,大哥笑了笑,把烟收起来,还开了一个玩笑,“兄弟呀,这想偷点懒也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