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莺黄先生吗?”
我问那个年轻人,同时暗暗凝神屏气,朝他的脸上看了过去。
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我心里暗暗戒备,拉着秦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好像对我的举动视而不见,对我轻轻点头。
“小李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小李?你是说……我岳父吗?”
黄莺笑了笑,“他叫我老黄,我叫他小李,我二人秉性投缘,称呼上就不拘俗套,望勿介怀。”
我笑了笑,这俩人还真是臭味相投,就连称呼都这么清新脱俗。
“我岳父没多大事,他昨晚洗胃醒了酒,休息几天就好。我特意来和黄先生说一声,这几天他就不能来和你下棋了。”
黄莺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理我了,他又把棋子拿在手里注视着棋局,看样子像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走,对他笑了笑。
“昨天还要多谢黄先生……手下留情。”
黄莺的眼皮跳了一下,我看见他的目光扫过了我身上的挎包,然后落在身后的秦然身上。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黄莺看起来是有点本事的,一眼就看穿了我身边对他最有威胁的两个依仗。
我生怕黄莺突然翻脸,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赶紧赔着笑脸扯开了话题。
“我听说黄先生的梨花大鼓是泉城一绝,今晚正赶上有你的演出,我想瞻仰一下黄先生的丰姿,不知道现在我去戏院买票还能不能来的及。”
黄莺没说话,低头沉思了半天,我站在他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有点尴尬。
我正在琢磨着再找个什么话题多和他聊几句,黄莺却指了指我眼前的石凳。
“请坐。”
“哦……谢谢。”
我坐在黄莺对面,我们中间是一个画在石桌上的棋盘,上面零零星星的摆了几个棋子,看起来像是一副残局。
我仔细看了几眼,双方所剩的兵力都不多了,黄莺那边是黑棋,除了老将之外还剩了一个象一个炮还有两个已经过了河的小卒。
而我这边是红棋,老帅安安稳稳的待在中军帐里,身边仕相齐全,还有一车一马一个没动过地方的兵。
虽然我下棋的水平很烂,但也能看的出来,目前的局势是红棋占一点优势。
黄莺端起杯喝了口水,脸上的青气突然重了一些。
我暗吃一惊,果然就和我猜测的一样,黄莺就是在用酒供养着一个鬼魂。
只是有一点我没猜中,这个鬼魂看起来是附在黄莺身上的,也就是说,每天都和我岳父下棋的人并不是黄莺,而是……
那个鬼。
怪不得他让我岳父叫他“老黄”,而他却叫我岳父是“小李”,可能这个鬼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的年龄要比我岳父大很多吧。
黄莺放下杯子,把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我的脑袋顿时就大了。
他不会是想让我和他下棋吧?
就凭我这点棋力,估计不到三分钟黄莺就要勃然大怒把我赶出去。
怕什么来什么,黄莺抬眼对我做了个“该你了”的神色,我尴尬的挠挠头。
“对不起黄先生,我……水平太差,不敢和你对弈。”
黄莺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也不动弹,我看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回事,刚要硬着头皮跟他下几步,秦然在一边捅了我一把。
“人家也没说不能打电话求援吧。”
“哦,对啊!”
我赶紧抬眼看着黄莺,他还是面无表情,也不说同意但也没拒绝。
我掏出手机给我岳父拨了过去,我说黄莺给我摆了个棋局,我不会下,问他能不能从电话里指挥我和黄莺下一盘。
我岳父乐的声音都变了,他让我等他一下,我就听见手机里“乒乒乓乓”的一阵嘈杂,好像是我岳父在手忙脚乱的摆棋盘。
“生子,你告诉我棋局是怎么摆的。”
我岳父也不会用微信,我只能从听筒里一个棋子一个棋子的告诉他现在的局势,黄莺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我对面,一点着急催我的意思都没有。
摆了几颗棋子之后,我就听见手机里我岳父“咦”了一声,等把棋局摆完了,我岳父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昨天我和老黄下的那盘棋吗?哎呀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把那盘棋下完了呢!”
我不禁摇头苦笑,原来痴迷于棋局的疯子不止我岳父一个人,眼前的这个黄莺也是个把下棋看的重于一切的怪人,怪不得他和我岳父俩人能这么投缘。
“爸,现在该我了,下到哪?”
“哈哈生子我告诉你,我这一上午都没干别的,光琢磨这盘棋了,我把老黄能走的所有变化都想的明明白白的,你就等着看他输了哭鼻子吧!”
我岳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我按照他的指示把棋子拿了起来。
“马三进四,挂角,将。”
黄莺的脸色很凝重,他想了半天才把老将横挪了一步,我在电话里刚说完,我岳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马四进六,继续将。”
我很快就把棋子放在棋盘上,黄莺皱着眉头苦思了半天,又走了一步。
看来我岳父是早已经把这盘棋烂熟于胸,可黄莺却是在苦苦支撑,每走一步就要考虑至少几分钟。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俩也没走几步棋,我已经按照我岳父的指示吃掉了黄莺的一个小卒,现在的局势更明朗了,连我这个外行都能下的赢了。
黄莺考虑了半天落下棋子,铁青着脸摇了摇头。
我岳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哈哈,老黄这下可就输了,生子,车沉底再加上高边马,老黄要是拿象来垫车就抽吃,这盘我赢定了,已经无解了。”
我夸了我岳父几句,挂了电话,伸手拿起一枚棋子。
黄莺突然愣了一下,张大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