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亚熬红了眼守着药罐子,灵萱十根手指头刨泥刨得没一块好肉……咱们这几条命,是拴在药篓子上的。”
陈四喜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和泥,咧嘴想笑,却扯得干裂的嘴角生疼:“凡哥,甭说这些了。咱哥几个跟你钻这老林子,图的不就是能把药篓子装满,回去给乡亲们一个交代?下刀子也得闯!”
陈佳杰重重地点了下头,手从胸口移开,紧紧攥住了开山刀的刀柄
“对!是龙潭是虎穴,闯了才知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几条好汉!”他这话说得有些悲壮,却冲淡了几分压抑。
赵雨撑着树干想站起来,腿一软又滑坐下去,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半晌才喘着粗气骂道
“陈四喜……你他娘的……少咒老子……我……我还得留着命……看我娘……好起来呢……”
陈凡走过去,用力拍了拍赵雨的肩膀,没再多言。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装备,重新捆扎结实。
“歇够了就动身。前面路更窄,藤萝密得像张网,都跟紧点,手里的家伙拿稳了。”
他率先拨开前方几乎垂到地面的厚重藤帘,一股更加浓重、带着强烈腐朽和某种酸涩气息的空气涌了出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更加古老和危险的世界。
光线骤然昏暗。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腐叶层,而是覆盖着一层湿滑的冰冷的墨绿色苔藓,踩上去如同踏在浸了油的兽皮上。
巨大的板状树根如同虬结的巨蟒在地面蜿蜒盘踞,缝隙里积着黑绿色的又粘又稠的汁液。
空气这会儿也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湿意和刺鼻的霉味,直往肺管子里钻。
“这鬼地方……”陈向阳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握枪的手,枪托抵着肩窝,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陈凡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开山刀不再是劈砍,更多是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藤蔓和垂下的气根,避免发出大的声响。
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四周任何一丝异动!
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枯枝折断般的细微声响,头顶树冠层里偶尔掠过的、翅膀扑棱的阴影,还有脚下苔藓被挤压时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粘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