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爷爷送去?”陈凡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像在聊天又像在把话钉在木板上。
“那倒是孝顺。雪这般大,路又滑,你自己当心,别摔了。”
赵雨“嘿”地笑一声,赶紧接话:“我心里有数,我知道这雪能把人从墙根儿刮走。”
“不过好在不远,我往东屋那边去一趟就回来,回头我给你带点他老人家晒的萝卜干。”
“你不是爱吃那个吗?那玩意儿咬起来嘎嘣脆,你泡点辣子油用沸水一烫就香。”
“萝卜干就不用了。”陈凡把帽檐往下压回去,懒得跟他绕这个圈。
“路不宽,你先过去。我还得去生产队借东西,一会儿天黑得快,别耽搁。”
赵雨“得嘞”一声,推着车从他身边过去,油布边角掀起了一角,露出里面压着的一小包红糖和几块精盐,都是时下紧俏的东西。
陈凡顺势把眼睛收起来,没戳穿他这个谎,也没提醒他什么“注意影响”。
他心里明白得很,这年头爱谁是人家的事,他不愿意做那个站在道德台子上讲“兄弟就得怎样”的人。
就这事儿上,赵雨要真拿这件事当真,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话说到这儿他不再往里走,他只把心里那条线拴紧了。
你爱你的,你扛你的,万一风从背面吹来,别让兄弟替你挡。
陈凡随即拐进生产队偏房借到了尺子,折回到村口。
远远就看见派出所那边的小同志顶着一顶比脑袋还大的棉帽沿,踩着雪窝子一步三晃地跑,胳膊底下夹着一只军绿色的公文袋,看到陈凡连嗓子都提亮了。
“陈哥,可算找着你了,我一路打听,说你在村里,跑了三个岔口,差点滑到田埂里去。”
“姜所让我带句话,让你方便的话现在就去所里一趟,说是有点事情想当面跟你说,最好别拖到明儿。”
“我现在就去。”陈凡顺手把尺子往怀里一塞,抬手把那小同志的帽檐往下按了按。
“你别跑了,风口大,你这点肉怕被风刮走。我知道路,你回去跟姜所我说一声,陈凡到了。”
“行,陈哥你小心,路口两边滑。”小同志朝他敬了个礼,转身一路小跑往回赶,跑到拐角还回头喊了一嗓子。
“你走捷径那条,东面那个坡有人铲过雪,不那么险。”
陈凡点点头,脚下一拐,从东坡那条稍缓的背风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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