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渐烈,湖边的温度不断攀升。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体质较弱的学员,悄悄抹去额角的汗珠,恋恋不舍地退出人群。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撑不住——华贵的校服被汗水浸透,精致的妆容也渐渐晕开。
“走吧走吧,老师不是说了吗?这位导师每日都会在湖边抚琴。今日日头太毒,改日挑个阴凉时候再来也不迟。“一名学子擦着额角的汗珠,率先转身离去。
这番话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人群中激起阵阵涟漪。学员们面面相觑,眼中的热忱渐渐被迟疑取代。
“哼,我听了这么久,连半点门道都没摸到。我可是先天魂力八级。”一个贵族学子甩了甩微微湿的掌心,“我看他根本无心教学,只顾着自己弹得尽兴。走吧!“
随着时间推移,湖边上的人影越发稀疏。最终只剩下寥寥数人仍在坚持,他们或盘膝而坐,或执笔疾书,暗自记下了风爻所弹的谱子。
宁荣荣环视四周逐渐稀疏的人群,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蔑。她比谁都清楚风爻辅助能力的惊人之处。显然,风爻也早将这些贵族子弟浮躁的心性看得通透。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反而觉得清净了许多。少了那些聒噪的围观者,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修炼分心控制了。
风爻虽闭目抚琴,但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皆如明镜映照般呈现在他脑海之中。那些离去的脚步声、抱怨的低语,他都感知得纤毫毕现,却只是付之一笑。
真正的天才,本就如沙里淘金,需经千筛万选。修行之道,从来都是孤独者的征程。这些耐不住酷暑、受不得枯燥的学子,即便天赋再佳,也注定与他所走的极致之路无缘。
那些早已习惯从魂环中获取魂技的魂师们,又有几人愿意沉下心来,日复一日地打磨武魂技艺?在猎取魂环就能轻松获得强大技能的诱惑下,谁还肯耗费漫长岁月,从武魂最深处挖掘属于它自己的潜能?
从魂兽身上获取魂环技能,本就是水到渠成的成长节点。然而绝大多数魂师却深陷其中,过分执着于追寻强大的魂环与魂技,以致本末倒置——他们将毕生精力都耗费在追逐魂力等级的提升上,却忽视了武魂技艺的锤炼。
正是这种对魂环魂技的盲目追求,催生了所谓的“极限流“与“均衡流“之争。毕竟,即便是站在巅峰的封号斗罗,其所能承载的也不过是九枚魂环、六块魂骨——区区十五个技能,想要面面俱到地兼顾攻击、防御、速度等各个方面,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风爻的修行理念中,真正的魂师,在于日复一日地打磨自身与武魂的契合,通过无数次实战来参透武魂的未开发的技艺。唯有如此,方能将武魂运用得出神入化——攻如雷霆万钧,守似铜墙铁壁,控若天罗地网,诸般变化皆由心发。
这就像绝世剑客的修行:剑招中既有凌厉的攻势,亦含精妙的守势,攻守转换浑然天成。而非如寻常魂师那般,将希望全然寄托在固定的魂技之上。
风爻微微收敛心神,不再思索这些修行理念,重新将全部注意力倾注在琴曲之中。随着他愈发沉浸,周围环境的每一处细节都以惊人的清晰度呈现在感知里——每一片树叶的颤动,每一缕风的轨迹,甚至远处学员的呼吸节奏,都纤毫毕现。
“奇怪.“他在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人多嘈杂,感知反而更加敏锐了。“指尖在琴弦上流转,带出一串清越的音符,“或许是对这片场地太过熟悉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风爻微微调整坐姿,缩小着自己的感知范围,任由琴音牵引着自己的精神力,却是没有任何发现,无奈风爻只得继续自己的修行。那些萦绕在脑海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对风爻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的心境愈发澄明。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一年光景。风爻的身影依旧每日出现在湖畔,琴音如约而至,然而今日,他的指尖突然一滞,琴弦发出不和谐的颤音。风爻猛然睁眼,那双常年微阖的眼眸此刻精光暴涨。
湖畔稀稀落落的几道身影同时抬头,疑惑地望向突然中断演奏的风爻。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位向来行云流水的导师,今日会如此反常地停下抚琴。
风爻静静地感受着,心中泛起一丝讶异——那道卡住许久的瓶颈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突破。六十级,这个在寻常魂师眼中高不可攀的境界,就这样在琴音与自然交融的玄妙状态下,水到渠成地达成了。
这一年来,风爻几乎每日都与千仞雪在拟态修炼场中潜心修行。随着二人魂力等级的逐渐接近,风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修炼速度与日俱增——这其中千仞雪功不可没。但以往的突破,往往都是在修炼结束后的调息中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