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死里逃生的小霍唯,就像现在一般“师兄”、“师兄”地叫,叫得他心全软全化成糖汁儿了。又因那孩子吃了许多苦,便在糖汁儿里馋了苦胆和陈醋,酸涩得很。
“你将近四个月未饮食,自然觉得甜。”穆清嘉低声道。
霍唯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然后看着他道:“站着听不累么?”
穆清嘉一顿,看着师弟空荡荡悬在空中的双腿,以及双腿之下漫无边际的高空,道:“……不累。”
“俯视人没礼貌。”霍唯随便找了个借口,招招手道:“坐下。不然我把你晃下去。”
穆清嘉对他生不起气,只得小心翼翼地蹲下,坐在剑尖上。索性冥蝶剑很稳,霍唯也没使坏,他坐得倒是平稳。
“铸剑之后呢?”他问道。
“剑道乃万法天道中最为霸道的一道。”霍唯道,“由单水灵气炼就的本命灵剑只认水灵气,火灵气同理。当我与灵剑一同修炼时,只能吸收一种灵气;用剑时,也只能释放一种灵气。由此,水与火便可分离,师傅的理论是对的。”
但穆清嘉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作为代价,我的时间将被拆分为两半,一半给水灵根,一半给火灵根,修为才能有所进益。”霍唯不甚在乎道,“正所谓事倍功半,我殚精竭虑,也比他人慢上一倍。”
“那时我觉得这没什么。遭人耻笑也好,在族内不堪也罢。”霍唯道,“反正我有爹娘有师傅,有师兄,有师妹和师……我已拼尽全力。没什么可抱怨的。”
想必那是他们最快活无忧的一段时光。每天白日在风吹日晒中练剑,直到手腕和小腿充血肿胀;夜间练气,枯燥乏味。稍有不是便罚面壁思过,罚摘抄经文——但那些苦又算得上什么?
有家人陪伴的时光,岁月静好,有的不过是甜蜜的苦罢了。
霍唯的神情沉了下来。
“直到我发现,即便尽力,也无法护住我的亲族。血,全是血。二百三十五人,我的爹娘,兄长,幼妹……”
他眼角泛红,狠狠抠住剑刃,手掌被冥蝶剑割破,涌出鲜血。穆清嘉轻轻抚着他的手,直到对方手背凸起的青筋平复,才将他的手拉离剑刃。
木灵气浸入霍唯的血液中,修复着他伤可见骨的剑痕,催生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