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拉过一旁的江菲,“一开始这话不是那位小兄弟说的嘛,我也只是顺着猜了下去。还有我这位朋友是法医,她看出来这小姑娘不是因为上吊死的。”
江菲猝不及防被她从角落里拖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劈头盖脸胡来一遭,刚要开口说她什么时候是法医……
谢清给她打了个眼神。
江菲僵硬的点点头,“我是法医。”
抬起胳膊,她手指之间有银色的线在闪动,虞仙骤不及防的被晃了一下。
梅子城打量了几下:“那正好,来检查一下吧。”
江菲:“清姐是我的助手,我需要她一起。”
趁着他们检查尸体的时间,方溺慢慢挤到虞仙身边,眼梢下垂,睫毛颤动。
他轻声对虞仙道:“唔,学长,我手好疼啊。”
被他抵在墙上,虞仙听着方溺撒着娇说好疼好疼,是不是刚刚接江厌水尸体的时候骨折了。
虞仙:“哦。”
他轻轻推开方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伤到了手,方溺居然没有再过纠缠,而是乖乖退到了后面,眼神委屈。
有人的肚子突然叫了。
中年男人一拍脑门,“是该吃早饭了。可这……”
梅子城嘲讽他:“这哪里还吃得下去?不如就当是节食了,还能再多熬一天。”
他这话说的有道理,人群中有人歇了心思。
但是偏偏出了一个易燥易怒的黄毛男人,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关在这里太久了,偏生最爱和人唱反调,不建议做的事他偏要做
他去偷了杯土豆泥,有滋有味的在客厅里吃了起来。
香气渐渐飘过人们的鼻,勾起了不少人心中的馋虫。
虞仙上去,踹翻了他面前的桌子,凑到他面前,冷声问:“你偷东西?”
因为一时怒极,他凑得太近,黄毛盯着面前雪白的脸庞,呼吸一滞。
嘴里的土豆泥呛进喉管,刺痛。
虞仙盯着他,见他疯狂咳嗽,冷冷清清的嗓音低声道:“不守规矩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他明明是在告诫黄毛,说出来却像是在威胁。
方溺有些好笑。
“那我们制定一下规矩吧?”
他站出来,比划着,“1.不能打架,有矛盾要当场沟通解决。”
“2.每天的一份食物必须严格按要求来发放,每个人都应该遵守规则,不能因此起哄或者偷窃抢夺他人食物。”
“3.现在出了事,最起码要三个人组队待在一起,平时不要落空。”
“而你呢,”方溺低眼瞧着黄毛,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温声道:“既然你先自作主张吃了,那明天的自然就没啦。”
在场的,不管是谁,都认为方溺这一番话很有道理。
现在没人管倒地的尸体,只有虞仙和梅子城还将视线萦绕在那上方,迟迟不肯离去。
虞仙没管气急败坏的黄毛,他横跨过障碍物,三两下来到尸体旁边,漂亮的曲线绷起,细细观察起来。
果然,江厌水的颈子上,不只有很大一片的绸缎淤青,还有勒入血肉的,细细秘密的线性伤口。
尸体的脸上满是血污,尤其是嘴里和鼻子。
大动脉被割破,她很有可能是因为吐血的时候,血倒流进鼻腔窒息而死的。
有人杀了她后,将她像鱼饵一样挂在这上方,吸引人们的注意。
那么,她又是谁的鱼饵呢?
方溺看他们都在争吵,有些无聊的伸了个懒腰,路过虞仙的时候特意在他绷紧的线条上流连许久,最后依依不舍的移开。
他接了杯水,从裤子里抽出只笔,咬开笔盖,拿着上衣兜里的小本子兴高采烈的写了起来 他又有灵感了。
方溺,想要,代替虞仙,成为地下室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真正想要制定的规则,在当众念起表面规则时,其实就在心里暗自想好了。他不会管其他人,但是为了虞仙……他绝不会放弃这种时机。
方溺想……成为学长的主宰。
放荡也好,清纯也罢,学长不管是哪一面,都对方溺充满了吸引力。
【1.有秩序才能有平静(虞仙不能忤逆方溺的要求)】
【2.有付出才能有收获(虞仙要靠主动才能得到青睐)】
只有听话的人才能得到宠爱。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的萧南生,无动于衷的看着本子上的怪异规定,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翻一翻。
方溺注意到他,合上笔,嘴里哼着歌,冲着面前的萧南生笑了笑。
“好久不见 ”
“真巧啊,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晚上。
饥肠辘辘的方溺,抱着枕头,轻轻敲了敲虞仙的卧室门。
门打开,昏暗的世界里,方溺看见虞仙疑惑的神情。
他笑了笑,两颗俏生生的虎牙白嫩嫩的,“学长,我好怕,可以和你一起吗?”
“在杂物间换衣服的时候,有人敲了我的门。”
他垂下毛茸茸的黑色眼睫,跟只俊俏的大狗狗朝着主人撒娇一样。
他好怕。
第28章 地下室 八
方溺自顾自的钻进了虞仙的房间。
虞仙在他身后蹙起眉, “出去。”
等到了进了屋,方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转过来朝向虞仙:“学长赶紧关门, 是真的有人在我那里!”
虞仙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将信将疑的关上门,但手却一直放在门把上, 随时能打开门把方溺扔出去。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小灯, 暗沉的不行。
这几天里, 幸好大楼里有自己的发电机。虞仙的地下室连通了线路, 平时好歹能有一点电来照明,但依旧每天只能省着用。
水源倒是没有断,水龙头里放出的自来水也很清澈干净, 再加上水龙头旁边之前就装上的过滤器, 这里面的人还没有经受过干渴的滋味儿。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虞仙此时站在门口,方溺看着, 只觉得自己就是他脚下的一根草。
在地下室这几天, 越待越头疼的他, 忽然觉得头不是那么沉重了,轻飘飘的。
眉头不自觉的舒缓,方溺走上前一步, 想了想,这才轻声说:“那位死掉的江姐姐, 昨天晚上临睡前我看见过她。”
“是因为这个原因, 凶手才把她的尸体吊在我那里吗?”他眨动几下眼睛, 表现出后怕。
“而且……刚刚真的有人敲我门, 问他是谁,一直不回我。”
虞仙问:“那你怎么开门到我这来了。”
方溺瘪了瘪嘴,“我等了好久,见没了动静这才打开门冲过来的。”
方溺那边的杂物间,确实是整个走廊里最安静最偏僻的地方,再加上这才有人出了事,他会害怕也很正常。
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又有谁会去敲才刚刚发现死人地方的门呢?
“我送你回去,有事就叫。不用怕。”
方溺不愿意走,眼巴巴的盯着虞仙。
见他的模样实在害怕,虞仙若无其事的道:“你先坐着,我去接杯水。”
关上门的时候,虞仙往下瞥了一眼,昏黄幽暗的灯光下,地下似乎有庞大的影子在摇晃。
走廊里没有开灯,也供应不起白天晚上都开着,会很耗电。
虞仙的手机电耗完后自动关机了,现在每次使用时都是充上电勉强看上几眼,确定好时间后就拔下来。
大楼的自动发电机是靠柴油发电的,早晚都有耗尽的一天。
顺着路,虞仙拿着手电筒,开着最小档的灯,来到了方溺的房间外面。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杂物间的门轻轻掩着,虞仙推开,推门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手里的手电筒在里面照了照,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零零散散的杂物四处摆放着,正中间的地面铺着毯子,看样子是方溺睡觉的地方。
什么东西也没有,虞仙转身,意料之中的朝着饮水机那边过去。
临走时,他眼睛从最角落里掠过,没关杂物间的门。
厨房和杂物间除了一条廊道外,还有半堵墙。而饮水机就贴着这面墙。
蹲下身打开饮水机的柜子,虞仙伸进去的手一顿,没在里面摸到自己的杯子。
他又拿着手电筒去照,其他水杯上有编号的也被他挨个看过了。
虞仙的水杯不见了。
不知怎的,他心里没有是杯子搞丢的想法,反而是觉得有人偷偷拿走了自己的水杯,藏了起来。
昏暗的杂物间里,被谢清说是“法医”的女生江菲,正蜷缩在角落的箱子旁边,依靠着杂物箱的体积遮挡住自己的身躯。
担心虞仙半路折返,她侧耳听了听,不知道虞仙是不是走远了。
虞仙皱了皱眉,没有备用杯子的他,只拿出了方溺的水杯,给他接了点冷水。
他起身的时候,余光似乎看见杂物间里有一丝光亮闪过。
卧室里,嗅闻着虞仙气息的方溺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额头的抽搐似乎好了很多,他轻松了不少,人也不再那么神经质。
靠近萧南生,果然会变得不幸,他最近都不怎么理智了。
无聊的拨弄着书,方溺突然停下,咬牙切齿的来到床边,单膝下跪,掀起遮在床沿下的床单,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