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这不废话吗?”熊贵拍了下肚皮,“我他妈能吃下一头牛!”

舒墨眼皮一掀,熊贵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小老弟,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舒墨似笑非笑看着他。

熊贵忽然明白了什么,凑上来小声问:“你知道哪儿有吃的?”

说完,熊贵又赶紧补充:“土豆蔬菜那些不算吃的。”

舒墨也坐起身来,旁边人听见他们对话也围拢过来:“舒墨,你是看到了什么?”

“今天不是有车过来吗?”舒墨压低声音,“我看见那车上的人给了丁老师一个黑色塑料袋。”

“那里面是啥?”熊贵咽了口口述。

舒墨:“我不知道。”

熊贵直翻白眼:“那你没根没据逗我们玩呢?”

“别急啊,”舒墨眯起眼睛,“我看见 ”

一群人头快贴在一起:“你看见什么了?”

舒墨微微一笑:“在我们回屋的时候,助教在偷偷嚼着什么东西。”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引起了人的遐想,因为这些日子没吃饱饭而引发的焦虑感让这堆人早就暴躁起来,就像盛满水的池子,只要一个细微的小缝,愤怒就会如同水流崩腾而出。

舒墨无意之间偶尔种下的小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果然如他所料,那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加上之前他有事无事埋下的几句轻飘飘的疑问,往深处一想,有几个人坐不住了,还剩下五六日的课程,他们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开始了一波七嘴八舌的议论。

“妈的,偷吃东西,让我们洗涤心灵,他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

“小李现在还在发烧,求他们去拿点药来,推辞说什么交通不便,今天那两辆金杯车怎么进来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熬呗。不然你还想干嘛,搞起义吗?”

沉默

“小李怎么样了?”

“已经糊涂了。”

“他妈的,这样下去不行,会死人的!”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待不下去了!”

“不就是干嘛?他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一起去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杀了我们?”

“对!一起,就今晚!”

“记得要让他们退钱啊!”

舒墨一直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他没有作声,闭着眼睛装睡,他年纪太小,其他人也不当他回事,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说不准还添乱。

一群人义愤填膺,在厨房拿了菜刀,锅铲,擀面杖,大铁锅,菜板充当武器,大义炳然黑压压朝外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吵闹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舒墨迅速坐了起来,他听见丁帆的喊声。

丁帆被成功吸引出去了,现在闹事的人那么多,屋里肯定不会留人看守,要去找线索就要趁现在。

趁着一片混乱,舒墨悄悄摸进了隔壁丁帆的房间里,进去了他愣住了,这房间太朴素了,有多少东西几乎一目了然,他不死心准备再找一圈,可是他东翻西翻半天,愣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也没泄气,坐在屋里对着周围事物仔仔细细巡视了一圈。

这屋子和他们的屋子有些不同,铺了层白灰,墙面很平坦,不像他们的屋子,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坑。

屋里就一张木桌,一个衣柜一张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是一目了然。他摸着下巴想了会儿,忽然眼角瞥见了搁在地上的一盆花。

那盆花不知道生前是什么花,现在只剩下几片干枯的叶子,正常人都应该会把花挖掉,而不是留在屋里,这种不通风的屋子,阴暗潮湿,植物的根茎腐烂后,会长许许多多怪异的小虫。

这花盆明晃晃的在他眼前晃悠着,明显有问题。

舒墨赶紧走过去,期间他抬头警惕看向窗户,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人都没有,看来熊贵他们制造的混乱还挺难摆平的,他弯下腰把花盆抬起来,下一瞬间,他感到多日以来难得的惊喜,果然花盆下面压着一个小本。

心中一喜,他飞快捡起本子,竟然发现那居然是一个小名册,他快速翻了一遍,里面的名字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来越惊喜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熟悉的人名很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葛家屯灭门案里的大儿子葛天,因为不服管教,性格顽劣,被葛红的男朋友拉来报名上了培训课。

五里香灭门案里的王琪,因为父母的死因一直困扰自己,自己主动报名参加了培训课。

胡海小区灭门案的二儿子梁海,因为沉迷网络,被父母拉来上了培训课。

河村灭门案里的女主人,被培训班雇用,长期送些蔬菜水果。

叶家灭门案里的叶天,因为母亲想要她更优秀,被送来做生活体验。

看到这里,舒墨握着本子的手指都是颤的,谁能想到偶然在叶家发现的一张传单里居然蕴含着这么重要的讯息。

无名受害人同时在一个小册子上,这绝不是偶然!这也证明了下一个受害者一定是在这本小册子上。

舒墨掩下心中冒出来的兴奋,抹了把脸,把册子塞进怀里,习惯性地抬头往窗户上一瞥,只这一眼,吓得他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窗户上,一个黑影正扒着上面,瞪着双青白的眼珠子朝里望着,死死地瞪着他。

第123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八十九)碰头

夜半门外婴啼声(八十九)碰头

深夜,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只有一轮被遮住了半边脸的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

一座五层楼的老旧民宅里,电视正在兹兹的响,不时发出几声吵闹声,很快又被几声诡异的呜咽声掩盖过去。

逼仄蜿蜒的巷子像一条条无底的深渊,相互交错,从民宅的顶楼往下看去,这才发现,巷子交错的一处尾端,有个大集装箱,几个小孩就蹲在集装箱背后,昏暗的角落里。

“你们接到通知了吗?”黄头发的小子,把烟头弹了下,烟灰灰扑扑地掉了一地,“日子就定在明天,会不会太快了啊。”

“快啥,咱们上星期不是都说好了吗,靠,你不会怂了吧!”几人中最壮实的男孩说,“老四,你果然是个怂包,这种时候了,难不成你想缩回去?”

“老四外号你还不知道啊,周如鼠!”

这话说完,几个人就哈哈嘲笑起来。

老四慌忙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大好。”

“行了,咱们兄弟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出啥事,只要咱们四个人在一起就一定没问题!”

“老大呢,我咋没见着他?”

“我再打个电话,多半他爸妈还醒着呢,你看楼上灯还亮着。”三人同时抬起头朝楼上看,那栋民宅的五楼这会儿灯还亮着。

那屋子里的灯昏昏暗暗的,衬得周围的夜景异常得黑,他们盯着那窗洞看,忽然,屋子里明亮的灯闪了闪,有个黑影以不正常的速度快速飞了过去,紧接着屋内灯光一暗,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狐疑地对视了眼,隐隐中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再抬头看,不由地心中大骇,借着昏暗的月光能看见,那窗户上扒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瞧。

“握草!!!!”

“啊!!!”

“那是什么鬼!”

三人大声尖叫,转身就往外跑,老四腿脚最短,长得也最胖,他跑得最慢,掉在了最后面,跑了有三四分钟的样子,便上气不接下气,拖着膀子伏在电线杆上喘气。其余两人早就不见了踪迹,老四心想,刚刚不是还说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出啥事,都要一起解决,结果真有事,这两个人,就都跑得不见人影了。

停下来歇了口气,骂了几句两人没良心,老四突然回忆起刚刚扒在窗户上的那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那人脑袋尖尖,两眼睛足足有拳头那么大还发着光,那是个什么玩意?反正肯定不是人!

想到这里,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腿肚子一阵阵发软。

在凉风吹了会儿,他感觉自己都快冻僵了,老二老三这才又转身回来,老四没好气地瞪着他们,指着他们鼻子骂:“就你们这帮人还嘲笑我胆小如鼠,我看你们才是胆子只有老鼠那么大一点。”

老二沉着脸喝到:“别闹!”

老四不服气:“你们能说我,我还就不能说你们了,哪儿有这个道理!”

老三突然拍了下老四的肩:“小声点……刚刚那东西你们瞧着了没?”

老四又回忆起来,身子忍不住抖了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瞧、瞧见了。”

老三身子缩了缩,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后怕,他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抖着身子颤抖出声:“那窗户……就是老大家啊!”

话毕接着就是一片死寂,谁也没说话。

老四心底完全被升起的不安感笼罩了,他看了眼老三又看了眼老二。老二平日里成绩最好,脑袋越最灵光,平时有啥拿不准的主意都是他出,下意识中他和老三都一齐望向老二。老二正皱着眉一脸严肃来回踱步,他俩就看着老二在马路边来回走了两圈,脑袋差点被转晕,忽然老二站定住,打定主意一般咬了下牙,冲着两人说:“走,咱们回去看看。”

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兄弟情义胜过天,三人抖抖瑟瑟地朝着民宅出发。老大住的这栋民宅,楼下除了一层开着一家小卖部,其余四层都打通了用隔墙板隔成小单间,隔墙板用的便宜,基本没啥隔音效果,墙也特薄,轻轻捶一拳,墙就可以倒下。

他们三人顺着逼仄的楼道,排成一列贴着墙小心翼翼地上了五楼,一路有惊无险到了老大的家。老大家的门是窗带门的铁门,上面露出的玻璃可以看见屋里。

三人一合计,让最瘦的老二透过窗户看下里屋的情况。老二踩着两人的肩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扒在了小窗户上,里面没开灯,黑黢黢的一片,只有昏暗的月光洒进屋里,透出股道不明的诡异劲儿。

在下面的两人咬牙撑着:“看见什么了?”

老二没有回答。

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他眯起眼睛,端了端挂鼻子上的眼镜,定睛往里看去。他记得那屋里面应该有一张桌子,一张双人床,还有一个沙发。平时老大睡的就是那个小沙发,他现在应该在装睡。他两手撑在窗框上,努力探头朝里看,但沙发的位置正好是个死角,怎么也看不见,老二努力伸长脖子往里瞧,忽然觉得脚下一空,心中还来不及闪过一丝骇然,紧接着就摔了个狗吃屎,下巴磕在地上,鼻子嘴巴全都磕出了血。

老二吃痛地叫唤了两声,摸着脖子回头一看,走廊上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老二顿时大惊失色起来,老三老四人呢?刚才这两人不还拖着他吗,怎么忽然人就不见了?

他愕然地扫视周围,这两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忽然就凭空消失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行!他得赶紧找人,想到这里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凭着亮起的灯光,定了定神,等飞出去的三魂七魄归了位,连忙拨打起了报警电话。

这个时候老二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脑子已经糊成了团,心里乱糟糟的,拿着手机犯愣,到底是119还是114,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正确的号码应该是110,赶紧拨了过去。

“嘟嘟”响了两声,电话就断了。再拨出去,已经没了声,他瞥了眼屏幕,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电话信号没了。

越来越不对劲了,老二吓得屁股一热,尿了出来。正当他要哭不哭魂不附体的时候,脖颈忽然一凉,感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脖子。

我的祖老爷这是什么东西!就在他害怕得心脏都快禁止了,忽然身后传来了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东东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爷爷听了哈哈笑,带着东东去抓鬼,一下碰到衣服架,帽子掉了一大堆。”

……

……

容铮手里拿着的烟,忽然被莫名其妙吹来的一阵寒风给吹落在地上,他趁着夜色躲在丛林深处,被院子里的阵仗吓了一跳,一张寒冰的脸上挂起了几分担忧的意味。

砖瓦民宅这会儿灯火通明,院子里昏暗的灯光下,两拨人正相互推搡着,看箭弩拔张的样子,怕是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容铮伸直了脖子朝里看,却没见着熟悉的影子,心里当下有些着急和不安,这几天他一直都跟在外面,他们的通讯设备不知怎地出现了问题,舒墨在里面完全就成了在孤岛里战斗的战士,根本就没人接应。几次想潜入进去联系舒墨,都被人拦下了,毕竟要以大局为重,看眼前这情形,怕是里面有了大动静,至于这大动静的缘由,脑子里紧接着就浮现出舒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