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月抬头去看,才发现居然是周渡生:“怎么是你?这么大的雪天,你在外面做什么?”冒着雪从山上下来应该很危险吧?
周渡生却是反问:“你呢?提着东西要去哪里?”
“我去看望一下我爹的手艺师傅。”
“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你为啥要跟我一起去啊?李福月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为何没有说出来,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奇奇怪怪的,但是李福月也说不上什么来。这难道就是古人的思维吗?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不能完全习惯。
徐木匠的家距离李家的新宅不算远,李福月在前面带路,而周渡生过分自觉地将李福月手里提着的东西接过去。
说起来,徐木匠年岁渐渐大了,现在很少亲自出去做活,一般都是将活计盘下来,然后交给手下的徒弟去做,李福月到徐家的时候,徐老爷子正在堂屋里烤着炉子吃着番薯训着儿子,好不快活。
李福月也没有想到居然正好碰上人家在训儿子,徐木匠的儿子她都是叫伯伯叔叔的,她这个小辈怎么好意思在这里看着长辈被骂的狗血淋头,将东西交给徐木匠之后,婉拒了徐木匠留饭的挽留,李福月戴好围脖之后就踏上返程。
李福月走在前面,手脚有些发凉,这时候风雪居然消停了很多,至少能见度提高了,周渡生还是走在她身旁,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居然难得的平静,路过村口的岔路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你,是来找我的?”李福月犹豫一阵后还是问了出来。
周渡生神色没变,也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后一直背着的软布包裹给解开,里面还有包着棉花的软垫,在那软垫里头,居然酣眠着一只小奶狗,它浑身雪白,只有耳朵上有着一个小墨点,原本小奶狗都包在温暖的软垫里,这时候被周渡生从背后解下来,接触到了寒风,小奶狗鼻翼扇动,发出了奶呼呼的声音,像是在抱怨。
周渡生将软布连带着小奶狗递到李福月手里,李福月手上一重,整个人都有点发僵,生怕把这小东西给摔下去了。周渡生将小狗递过来后说:“给你养,是我前几天在山上发现的,应该是因为身体太孱弱,被遗弃了,我养了几天,它能吃肉,好养。”
小奶狗这时候哼哼两声,委屈的很。
这样的小狗,要是没有被收留,肯定会无声无息地冻死在这样的寒风天吧?
李福月甚感压力山大:“我会好好养它的。”她的声音陡然一低:“可是你为什么想把她交给我来养?周渡生,你应该是不是什么普通人吧。”这两句话前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但是李福月所问的是,周渡生隐藏着秘密,但是却又像个普通人一样来和李福月接触,到底是什么打算呢?
李福月懂,周渡生也懂她话里的意思。
只是让李福月没有想到的是,周渡生居然笑了笑,这难道不是什么很严肃的场合吗,他笑什么啊?周渡生眉眼却是难得的平和:“福月,你一向都很敏锐,也很通透。”
这话说得,倒是好像两人认识很久了一样,李福月心里吐槽,脑袋里灵机一闪,却突然愣住了:“你......”
周渡生绕开了这个话题:“它就交给你了,它还没有名字,就麻烦你来取名字了......告辞。”
与周渡生分开后,李福月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小奶狗,却有些心事重重。她的记性一向不错,这时候一段已经尘封了许多年的往事逐渐又浮上心头,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个曾经在她被人贩子拐卖时,像是英雄一样从天而降的小少年救了她。
当时她心里就很清楚,这不是现代的平等社会,而是个有着森严阶级的封建社会,那样光彩灼灼的少年,必然是在权力中心培养出来的,而她只是个小山村的佃农家庭的小女儿,这样的阶级悬差,就算只是做朋友也容易被对方的光辉灼伤,李福月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当第二次见面,小少年提出想要和她做朋友的时候,李福月还说了一通大道理,然后麻溜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