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当时崔绣莹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常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的仪态时常能保持得很好,但是现在看到沈初姒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她却难得的失态了。
片刻的惊诧之后,面上的神情就霎时间变得复杂难言。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的一番话,会被沈初姒听到。
虽然现在的她其实听到也无妨,毕竟这天底下唯一能为她撑腰的先皇已经故去,即将登基的太子和这位公主殿下也从来都不亲厚,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为了一个落魄公主得罪镇国公府这样的氏族。
这样的事情,这位公主殿下早就应当自己猜想到的。
这么想着,崔绣莹脸上就难免少了一点儿错愕,反而显出几分理所当然来。
人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即便是自己今日不说,这位殿下日后也总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谢容珏则是和沈初姒成亲后第一次见他一样,坐在檀木椅上,看到沈初姒进来,面上也并无一分诧异,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睫,恰好和她对上视线。
也只是一眼,很快就错开视线。
“镇国公夫人不必如此大费周折,”沈初姒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之前写好的那份和离书,“既然是想要世子重新觅得良人,我没有不允的道理。今日往后,我就与世子和离,如此也免得夫人这般种种思虑,劳神伤身。”
她的声音字字清晰,丝毫都没有哭腔的痕迹,好像之前那个在院中垂泪的人,并不是她。
蒲双站在沈初姒身后,却又比谁都要心疼,公主殿下幼时就是被圣上捧在手心之中长大的,又何曾受到这样的委屈,现在知晓她孤苦无依,婆母仗势欺人,即便是身上背着丧父之悲,却又要说着和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