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城官署如今住着的最有分量的人物便是孙县令,他今年六十有二,老眼昏花,大腹便便,走一步便要喘三口气,遇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轻易开口,年老又体弱,一时受了惊吓,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是天下大乱了。
想到这里,崔云胖胖的额头上也渗出颗颗汗珠。
刘师爷看懂了他的手势,苦笑着摇摇头:“孙大人无碍,虽然受惊晕了过去,但是已经喝了药,如今虽然还有些浑浑噩噩,但是人是无事的。”
“那……”
孙县令的大事小事都是这位刘师爷一手处理,既然不是孙县令出事,那这位刘师爷不留在孙县令身边守卫苇城,怎么会跑来他们一介商户的府邸里。
刘师爷面色苦涩,他直视着崔云,缓缓道:“云管事,你我相交十数年,我知你并非寻常人,心中亦有丘壑万千。”
“不敢当,”他如此恭维,崔云却越发小心翼翼地问,“刘师爷,到底是何事……”
“云管事,敢问苇城兵力几许?”
“圣祖有训,大齐大小诸城,除去州府,屯兵不可超过三千,苇城是大城,按照朝廷律令,兵丁应有两千之众。”崔云道。
刘师爷摇摇头:“非也,非也。”
他干瘦的手指竖起,指向城墙方向,干瘪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如今,满城兵马,老老少少,合共算起来,不到一千之数。”
“……怎么可能!”
刘师爷对崔云的失态显然在预料之中,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云管事,你可还记得征北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