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那人坐得随意,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身玄色锦衣将修长的身材勾勒地恰到好处,他带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部分在极淡的月光下,也能看得出白皙如纸。
陈决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此刻并没有风,他看着眼前这人,竟觉得浑身冰凉。
“来者何人!”
话一出口,他便惊讶于自己声音的暗哑,短短四个字竟然破了音!
残破的音色在空中慢慢飘散,马上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笑意是冷的。
“陈大人这么晚了还来监办公事吗?”那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真让我等惭愧啊。”但嘲讽的意味却是十成十的。
陈决易听见这声音,竟软了腿。
他面上强行的镇静之色快要挂不住了,男子的声音也算清朗,但仔细分辨能听出一丝不甚明显的尖细音色。
这人是个宦官!
朝中有权有势的宦官不少,但是会在这个时候亲自来此的恐怕只有那位了。
陈决易回过神,踉跄着连赶两步,在马前伏下,语气仓惶而激动,“下官见过唔唔”原本在深夜中十分清晰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额头冒汗,嗓子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陈决易面色惊惶,又不敢抬头,只将头放低,两眼大睁看着地面。
马上那人还是笔挺地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像黑暗中的一尊白蜡雕塑,毫不惊讶,没有情绪。
良久,他好似笑了一下,然后打马绕过陈决易,继续向前而去,只淡淡留下一句话,“明日酉时,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