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打破黑暗。
我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地,看到锦衣青年在旁边守候。我张开嘴,却吐不出一句话,口中干涩得好像一块烧红的碳。他递来一碗水,亲自喂我喝下。
“我不该叫你跪那么久,我只想和你赌气,却害你掉进了池塘,寒邪入体,生了一场大病……”
晕晕乎乎,我点了点头,又睡下了。
上一场梦境并没有延续,我跳进了青水,浑身刺骨的寒冷。我大哭大叫,忽然间贴住了一具温热的身躯,我抽泣着,缩在那个人的怀里,听他用哄孩子的言语来安抚着我。我不仅不冷了,整个身子还烧红了起来。
这好像我做的那个梦……
可它比梦境要真实得多。
既是已经来过的桃源,他熟门熟路敲开门,外头冷得像一块冰,里面却恍若春天,万物复苏,充满了悸动。他按住我的手臂,指尖慢慢滑落,十指交叉紧握,潮起潮落。我腰身猛地一滞,叫声犹如秦淮河畔咿咿呀呀的歌,唯独唱给他一个人听。
“阿沐乖,不疼……”他轻言慢语地去哄我。
做着做着,我昏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却不再觉得寒冷。承煜在身侧安睡,额边渗出细汗,显然是累急了。
殿外一片漆黑,偶尔有星光闪烁。
我快速地穿好衣服,跳下了床,就快走出去时,我忽然顿住步伐,转过身快步回到床前,在承煜的眉心印下一吻。我听说,这叫作吻别。
“再见了……”
黑夜掩盖住我的行踪,犹如一只灵活的猫儿,跳上房檐,在天亮之前,我离开了东宫。
首先,我找回了我的三样东西:斗笠,夜行衣,短命。
它们是我忠实的朋友,尤其的短命。以这身打扮,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倒不会引人注目,江湖客万千,我不过一蜉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