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被推开,乔馥看见儿子上来,手里的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蛋糕,她随口问,“谁送的?”
姜临倦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支支吾吾。
乔馥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普通的同性朋友送的,她很有眼色,笑着说,“好,不问了不问了。”
话是这么说,姜临倦回到卧室后,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缝,乔馥一脸八卦地问,“那个女孩儿跟你一个班的吗?”
姜临倦:“……”
门被重新关上,姜临倦走过去将门反锁,重新坐在了桌前。蛋糕是蓝色的,让人想起恬静的海洋,他吃了一口,总觉得比以前吃的蛋糕甜一些。
雪下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学校的树木花草都裹上绵软的一层白面。
温愫一进班级,就有人注意到她脖子上蓝色的手织围巾,看上去十分像前几天班长戴过的那条。这样亲密的物件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班长是不是跟温愫在地下恋?”
“看起来像,前两天我看见班长给温愫接水,总不能是因为温愫是他同桌吧?”
“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学神男朋友该多好,帮我辅导作业还会关心我哎。”
走在嗑cp第一线的纪盼盼自然也没能错过这样的细节,她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是不是瞒着我们有奸/情?”
“说话别那么难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情感。”
姜临倦看似在背书,实则他们讨论的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了去。他耳根泛着红,张了张唇,没有反驳。
温愫偏头,“围巾用不用还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手也只是攥在围巾上,并没有拽下来还给他的意思。姜临倦咳嗽了一声,“你想要就留着吧。”
“那你不就没有围巾了吗?”温愫十分体贴地将自己的红色围巾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姜临倦的桌子上,“不要太感谢我哦。”
她顺便将伞也整整齐齐地叠好,塞进姜临倦的桌屉里,“这个也还给你。”
纪盼盼看了眼温愫,又看了眼姜临倦,不太懂这种自己明明有围巾戴还非要戴对方的围巾的行为,难道……她脱口而出,“你们这是在交换定情信物吗?”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的一圈人听见,他们纷纷抬起头,露出八卦的眼神。纪盼盼还不知道,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越来越离谱,连说温愫和姜临倦订婚了的都有。
“定情信物?”温愫很满意这个说法,“你还挺会形容。”
纪盼盼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到窗户后面的人影,赶紧转过身去。温愫有些好奇,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姜岩就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一看到班主任,教室里的读书声瞬间大了起来。
早读课容易犯困,读到一半温愫有些睁不开眼睛,一旁的姜临倦抬起手轻轻推了推她,“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学习呀,我这不是为了配得上你,每天没日没夜地学习么?”
他愣了几秒,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孩,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触动。他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温愫吐了吐舌头,笑眼弯弯,“你不会信了吧。”
姜临倦:“……”
他噎了一下,心道果然如此,抬手将书翻了一页,明显不想跟她继续交流。
上午前两节都是数学课,温愫盯着讲台上数学老师光秃秃的头顶看,企图得出他头发的多少和知识储备量之间的关系。还没得出结论,一根粉笔砸了过来,精准无误地砸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了,这手法要是放在古代一定是绝世高手。
“温愫,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目。”
讲台上列着一道数学题,难度有些高,别说温愫走神,她哪怕是刚刚听了也不一定能解出来。她眨了眨眼,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姜临倦,但对方并没有表示什么。
温愫没办法,只好走到讲台前,掰了根粉笔看了眼题目,二话不说先写解。
白色的粉笔灰沿着黑板落下来,她刚思考着解题思路就听到男生低沉的嗓音,很慢很轻,“老师,我也想挑战一下这道题目。”
平日里老师们都很少找姜临倦回答问题,因为找他基本答案就出来了,其他人没了回答的必要,达不到检测学生学习成果的目的。但姜临倦难得主动说自己想要解题,数学老师也就答应了。
姜临倦站到温愫身边,两人的背影莫名配一脸,身高差刚刚好。若不是在上课,台下那群人恐怕早就起哄了。
小老头走到后排指导着一个学生做题,姜临倦小声地提示着温愫,她笑得很甜,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眼睛里分明写着——
“班长你果然还是舍不得看我丢脸吧?”
姜临倦咳嗽了一声,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没一会儿就将解题过程顺畅地解答了出来。但是他没有直接下去,而是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温愫卡在了最后两步上,她皱着眉头,认真思考这儿应该用哪个公式,还没想出来,一条白皙的胳膊伸了过来。姜临倦在她的答题范围内将这个步骤该用的公式写了出来,然后将粉笔放进粉笔盒里。
这一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台下的学生,他们亲眼看见班长为了拯救同桌不惜陪她上台一起写解答过程,由于画面太让人震惊,他们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类似惊呼的声音。
小老头回头看了眼,但是这会儿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有的只是温愫站在讲台上顺利地将最后一小段解答了出来。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讲台上,“好,我们来看看这题……”
温愫手上还有粉笔灰,坐下来的时候看见某个洁癖的人,正在用湿纸巾擦手,她理所应当地把自己的右手也递了过去。姜临倦明显指尖顿了顿,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顺其自然地把手伸过来。
但他也只是怔了几秒钟,随即顺其自然地将她的手用纸巾擦干净。
温愫心痒痒的,看他这副表面正经实则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想开口逗弄几句,但看在上课的份上还是给了老头儿几分面子。
元旦放假前两天,学校要举办艺术节,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时西岑请姜临倦去外面吃饭,说是给他庆祝生日。姜临倦明显不是很想去,“生日已经过了。”
时西岑揽住姜临倦的脖子,但是很快被无情地推开,他不满,“我们三个连礼物都没送,什么叫生日过了?我说你生日没过就是没过。”
姜临倦挑眉,“不需要。”
毕竟,礼物和生日祝福那天他都收到了。
时西岑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管姜临倦怎么拒绝最后还是把他拉到了火锅店。纪盼盼大概懂了什么,十分认真地看向姜临倦,“班长,我知道你以前受过伤,所以没办法对我们敞开心扉,但是我们都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连温愫都用玩味的眼神看他。
姜临倦:?
他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时西岑,直觉告诉他,对方一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编造了一些谣言。
时西岑咳嗽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
可惜纪盼盼不懂他的意思,心直口快道,“我们都知道,时西岑说你以前被孤立过,难以想象像班长这么好的人还被孤立,那段时间一定不好过吧。”
姜临倦:“……”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时西岑,对方因为心虚十分小声,“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夸张的成分啦。”
温愫和纪盼盼面面相觑,后者差点暴走,她就这么被欺骗了感情。姜临倦涮了一块肥牛卷,很自然地放在温愫的碗里,“他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当时有个人觉得我跟老师告状,一直跟我唱反调。但孤立么……后来他们为了让老师觉得我这个课代表没用所以不交作业,最后集体被罚跑圈,所以应该理解成,他们不敢再得罪我。”
纪盼盼瞪大眼睛,“班长你这也太帅了。”
温愫也有些意外,她一直觉得姜临倦脾气很好,但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这样。
“所以当时告状是个误会么?”纪盼盼问。
“是也不是。”
“嗯?”
“最开始确实是个误会,后来我把这个误会坐实了。”他嗓音淡淡的,仍旧像平日一样皎洁,但开口展现的却是另外一面。
姜临倦从来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瑕疵的人,哪怕是皎洁的月亮也会有坑洼不平。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一只野兽,所以在看到温愫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那是另一个自己。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高高在上地挂在天上发光,可他有时候也像就那样在深渊里无限堕落,无视所有人的期待,只野蛮地做自己。
“时西岑,你为了自夸脸都不要了。”纪盼盼骂道。
“我忘记加上听说两个字了,听说!”
……
周围很喧嚣,但两个人却安静得恍如在另一个世界。温愫似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发出共鸣,好像一只孤独的鲸鱼终于找到了和自己频率相同的另一只。
她听见他说,“有些人深陷泥潭,总想着把别人也一同拉下去。”
所以,他们要往上走,把那些人狠狠甩在身后。
外面很冷,姜临倦从书包里拿出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是温愫之前戴过的那条。他那样内敛的人,却这样光明正大地戴着她的东西……
她心口跳得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随时随地都要蹦出来。
他围着红色,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抬手轻柔地将她的围巾也围好,这样亲昵的动作好像他们是一对交往很久的情侣一样。温愫见过这样的场面,冬日的早晨,会有男生买好早餐等在食堂门口,隔着口罩和女孩接吻。
温愫想起什么,别扭地说了一句,“上次的事,对不起。”
她是指以前他帮她的时候她说他不会懂的那番话,但姜临倦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嗯?”
“听不懂我也不会说第二次了。”
他抬起手,似乎想揉她的头发,可少年隐晦的爱意最后隐在浓重的夜色里,他嗓音像揉碎了的月光,“走吧。”
作者有话说:
戴老婆的围巾,这不是明晃晃地示爱吗!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