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星看了眼之前被他当做“床”,稳稳当当挂在上面睡的树枝,叹了口气。

想起自己是谁后,他就做不到再用这样的“床”来睡觉,好像是部分本能随着作为人的记忆苏醒后开始消退,他现在虽感到疲惫,但只想躺在地上,或者能有一张柔软的床最好。

就连背后的翅膀,也重得让他难以适应。

“封霖他们呢?”江辰星低声问道。

他想起曾经在新闻报道上见过的王虫自爆,那是让整片星域都湮灭的可怕力量,他们……还能活着吗?

“我不知道。”王虫吐出听起来十分温情的回答,“我和哥哥一命相连,我只会知道你的事情。”

江辰星沉默许久,眼眸低垂,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起码我和你还活着?”

王虫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身体的情况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和你,还可以对话思考。”

人类被判定死亡的方式,是不可逆的脑死亡。

在当今的科技条件下,就算是身体被彻底碾碎,只要大脑还有功能,就可以通过医学技术来争取“存活”。

当然这种技术尚不稳定,虽然能救“活”,但时间不长,最长存活的案例也就活了七年。

有守旧的伦理组织未雨绸缪发表异议:完全失去作为生物的躯壳,只留下大脑,和ai机器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辰星不太关注这些伦理争议,也不排斥未来可能的机械化进化,但真正面对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躯壳时,也不免在心里涌上难以接受的不适——尽管按照他现在的恢复能力,他还是有机会能活下来。

——但那也意味着,他将彻底暴露,连粉饰太平的权利都被剥夺。

他不敢想得太深,如果在梦中死于来自自身的恐惧,就太可笑了,他不再和王虫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机锋,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是在谁的梦里?是化工厂下面那东西的梦吗?”

虽然梦很难受控,但就算再天马行空的梦,也从来不会脱离梦主的全部认知。

而现在的梦,显然不是江辰星的梦,他也不确定那只大蜜蜂是不是虫母,只能用“那东西”指代。

历史上,几乎很少见到虫母直接出现在人类面前,和联邦打了这么多年,最多见的就是兵虫和将虫级别的虫族。

对于虫母,江辰星了解的不多,他知道联邦给每一代虫母定有编号,甚至有个体还有独特的代称,但并不是所有虫母都具体的形象,甚至有些虫母在位时间非常短,因为内部斗争,朝生暮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有一个好战的女王,在历史书上留下过图片。

祂的形象类似一只漂亮的刺花螳螂,有着极为瑰丽的膜翅,只是浑身布满尖刺,体型堪比一艘穿梭舰,凶悍到联邦给祂冠以血腥女王的代称。

曾入侵到中央星的虫族大军,就是由祂带领,如果不是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祂被联邦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3s精神力的战士刺杀成功,导致虫族群龙无首,陷入混乱,说不定如今的联邦早已不复存在。

血腥女王之后的虫母,就再也没有在联邦出现过。

一如认识课上被笼统描述为自我封闭的、强繁殖力的生物,血腥女王之后的祂们被自己的丈夫们保护着,从来不会离开虫族的主星阿尔法。

像银发小虫母这样的存在,江辰星前所未闻,虫族中虫母的内斗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一般就在内部解决,但银发虫母莫名其妙从而天降,又很明显的未发育完成,处处都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