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末只是向来对站在人前没什么信心罢了,他摇摇头,答:“不是。”

“那你就开心点呗,”陈雨心说,“我最喜欢唱歌。我小时候一看电视里歌手表演就跟着唱,我爸还想过把我培养成音乐家——”陈雨心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自己先噗哧笑了。她继续讲:“我上小学一年级我爸就送我去学钢琴,结果我根本坐不住,我那天穿个格子裙子,我就一直低头,拿记谱子的黑笔和红笔在上面画五子棋,最后把裙子捅了一个洞。我爸气疯了都要。”

程末想起了教务主任那张一板一眼的严肃面孔,很难想象他看到女儿破洞的裙子上画出一盘五子棋局,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后来我自己想学吉他,我爸死活不同意,不给我买,他说,你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孩子,能不能学点高雅的东西!”陈雨心继续肆无忌惮地曝光教务主任的家事,“我才不管他,我自己拿着压岁钱出门,扛着吉他就回来了。啊,你不知道他当时那个脸,像个烂茄子!”

程末终于被“烂茄子”三个字逗笑了。

“哇哇哇,终于笑了。”陈雨心说,“这就对了嘛,领唱多好啊,到时候我们站在看台最前面,全校都能看见我们唱歌。”

全校?也包括高中部?也包括哥哥?

程末心里忽然一动。他终于坦然地接受了领唱的任务,甚至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文艺汇演那天,程末在后台排练室候场。

排练室墙上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程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似乎在上中学之后的半年之间彻底脱去了孩子的影子。他的声音依旧好听,但已不再是小朋友稚嫩的童声,而是揉进了一些沉稳浑厚的磁性。眼睛依然是遗传自程晓秋的波光盈盈的杏核眼,轮廓却长开了些,像父亲宋子明,也像哥哥宋煦阳。

他顺着青春期的势头长了一波个子,也被家里天天顿顿的排骨汤乌鸡汤糖醋丸子好歹喂出了些肉,面色干净而温润。程末突然之间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