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座城(2)

贺明珠回转过头来,惊喜的看着她,难道她是要向自己求助那件事了吗?

“你说,我能帮,一定帮。”

“你刚才跟珍珠阿姊说,下学期帮她转学到龙镇?”蒋晓芬抬眸看了看两位表姊,眼里充满希冀,“我也想来,可以吗?”

“是因为我想住校,可是现在的学校就在自己镇上,离家太近了,我爸妈不会同意的。”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补充解释道。

贺明珠对这个表妹的反应能力表示很欣赏,这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不是她所想的那件事,但是这孩子能为自己的处境找出路。这对十三岁的年纪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明珠拉过她的手,“你跟我来一下。”有些事她还是打算探一探,为了顾及小女孩的感受,还是避开其他人比较好。

剩下贺珍珠在那一脸懵逼,傻傻张望。

“我问你,除了这个原因,你想来龙镇上学,还有其他原因吗?”避开人群,贺明珠问,“这里只有我们俩,你告诉阿姊,没有关系的。”

蒋晓芬瞪着圆圆的眼睛,眼里有踟蹰,有犹豫,有不敢相信。她穿过明珠,余光又绕到李家三姊妹那边。

——她在瞄自己妈妈。

她咽了咽口水,最终说:“没,没有,就是我想住校而已,想跟两位阿姊近一些而已。”一边说一边大幅度的摇头。

贺明珠微微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慢慢来吧。

“可以吗,阿姊?转学要很多钱吗?”

“好。”贺明珠拍拍她的头,“阿姊帮你。不用很多钱,你不用担心。你爸妈知道了吗?你也要跟他们说一声才好。”

蒋晓芬摇摇头,“不了,还是等学校找到了,再说吧。”

先斩后奏?这孩子,还真是够有主见的。

送走了二姨、小姨两家人,贺明珠和妈妈帮着外婆、舅妈把餐具收拾了一番,才回自己宅基去。

在路上,贺明珠有意给妈妈露个底,提一提二姨、二姨夫的不妥。

“哪能呢!你二姨好着呢。你二姨夫一贯以来都是三连襟中,做事说话最妥帖的一个。”

李秀兰觉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谁不知道,娘家村里,小妹没嫁人之前,要数二妹嫁得最好了。

贺明珠无奈。看吧,就是这样的。前世也是这样,临到最后,要不是事情太过轰动,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是晓芬说,想来龙镇读书。妈,二姨他们要是没什么事,她怎么可能会想着要躲开呢?”

“嘶——”李秀兰这时方有些奇怪,“那孩子还说了什么?不应该呀。”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就说想住校。”明珠哼笑一声,“好好的家不想住,能有什么理由?无非是在家里待着不开心,甚至是,害怕?”

李秀兰猛然转头,看向女儿。这大娒真是,越说越离谱。

可往往有些事情,不经想,一想就能发现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二妹的牙齿,就算说话再小心,也必须张嘴啊,隐约能看见一点淤血的黑色痕迹。难道还真的是?

二妹夫会打人?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出来呀。

“妈,人不可貌相。一个人真想隐藏什么行为,只要自己刻意,在别人面前不露出马脚,也不是很难吧?”贺明珠明显看见妈妈的神情有些微动,知道她是听见去了,赶紧加一把火。

“那你说,要真这样,你二姨她干嘛不说呢?你外公外婆都是讲道理的呀,你舅舅更是个护姊妹的。有这样的娘家撑腰,她怕什么?”

李秀兰怎么也想不通。设身处地,她自己遇到一点事,对娘家也是知无不言的呀。

就比如这次丈夫犯的错,她也不会跟自己爸妈捂着。爸妈知道后,也没有给女婿帮腔,反倒是自己爸一直就对大女婿各种挑剔。

“这还想不到么?二姨这个人,你自己亲妹妹,你应该比谁都了解呀。你看,舅舅说我爸的不好,二姨她都能给自己戴高帽。这种逞强的性子,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好的处境呢?”

女儿的一番话,让李秀兰心里的不安更加深了,从原来的毫不相信到现在的越想越真,“那你怎么不早说,刚才收拾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呀。真有什么事,你舅舅他们该得知道。”

说着就要往回走。

贺明珠忙拉住,“哎呀,妈,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咱们没有一点根据的,说那个一点,也只是我的猜测。归根结底,这事情的关键,是二姨,还有晓芬这俩当事人!

只有她们不管是哪一个,露了气,这事才好办。晓兵就算了,他还小也不懂,又大都跟他阿婆……你现在跟外公他们说了,只会添担忧。”

李秀兰慌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急得手背拍手掌,罕见地怪女儿:“那你跟妈说什么?照你这么说,咱们现在啥都干不了?真是急死人了!”

贺明珠挽起妈妈的手臂,安慰她:“倒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等明年开春吧,我把晓芬也转学过来,我们慢慢磨,总能磨出点东西来的。才十三岁的小孩,很好开口子的。”

也只能这样了,李秀兰点点头。

……

日子一天一天过。

为了赶进度,贺明珠又找了两队施工队,三队同时加大马力。快过年的时候,三层楼终于有了雏形了。

腊月二十四,小年这一天,李秀兰带着阿莲给新屋扫尘。同时请了“镬灶佛”,恭敬地请入一楼灶间的壁龛里。

贺明珠在妈妈的催促下,拜了拜。然后才被放出门。

今天明珠要去市集买点年礼,送那几个有生意往来的人。

当然,她要先去江滨接了砖头,把几户人家预定的先送了先。

到了江滨,砖厂的车子已经停在那里。贺明珠心里有些纳闷,司机大哥今天来得这么早?

她快步走过去,只见驾驶位上,一个穿着粉红色棉夹克的人正半靠在那儿,脚翘在方向盘上,还时不时地在那抖。

……贺明珠抹了把额间虚无的汗。

朱晓明大概也发现她来了,“倏”地扑腾起来,打开门,跳下车来。

整整衣服,问:“好久不见啊,老同学,我这衣服好看不啦?”

这一身的骚气粉……真,好看?引领时代潮流啊,兄弟。

贺明珠违心地点点头:“今天怎么换你来了?”

朱晓明从车上拎下一个大帆布包,“这不过年了嘛,我之前去了趟省城,看见了几件衣服,心想你穿着肯定好看,就买下来了,你看看。”

“不用呀,给你自己家人就是了。”贺明珠当然得拒绝啊。她又不傻,收了一个大男人的礼,还不是别的,居然是衣服,这算怎么回事嘛。

而且,能买骚气粉自己穿的人,眼光可以信任?

“我家哪里有人能穿哦?我又没有姊妹。我妈一把年纪的老太太,她要穿红的。”朱晓明打开包,“你放心,都不是花花绿绿的,是高雅的颜色,很衬你。”

……哦?贺明珠看了看,灰色毛衣,青色呢大衣,米色的收身棉袄……就颜色来说,还真是她的菜。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拒绝,只好想出了个办法:“这样吧,衣服我收了,不过我自己衣服够。如果你同意,我想把这几件挂出去卖了,到时候钱分你。正好我打算看看衣服的行情,你这几件试试水也合适。”

下一步,等房子全部搞定,一楼的店面她还是倾向于弄个制衣坊,这些天她也一直在整理具体的方案。

朱晓明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是嘿嘿在那傻笑。

贺明珠一点也想不到这人现在心想的是:真是到哪都不忘赚钱呐,不败家,反而超级会持家,呜呜呜,这样的女人哪里找?

……

送完了砖,贺明珠说:“你既然来了,那就把你、厂长和司机大哥的那份年礼带回去吧,一点点小心意。”

她准备年底先给每个人各一条烟,一瓶酒。等明年开春江蟹便宜了,再让舅舅从老家弄点江蟹来,一人弄个小筐尝尝鲜。

正好朱晓明在,可以帮忙挑一下符合男人的口味的牌子。两人在烟酒店买好了一堆年礼,朱晓明也不客气,把他们仨的那几份先拎上车,然后去帮贺明珠拎剩下的。

往回走,走到镇前路的时候,路过一户人家工地前。一个包裹被甩了出来,差点砸到明珠的脚。

朱晓明正想嚷嚷骂过去,里面倒先吵起来了。

一个说:“我这都干了一个月了,要过年了,你还不给工钱,哪能这样呢!”

另一个回怼:“你别诬赖人啊,我有说不给吗?我是说年后再一起结算!就那几天了,你急个什么?”

“哪有这种道理的?谁不是一月结一次啊,现在又是年前。你这就是不厚道啊。”

“去去去,一边去,拿上你的包袱滚蛋!再吵吵吵,小心我年后也不给你。”

好像是主人家想年后结算,工人想按月结,因为这吵起来?

“同志,你这是不对的。要是去镇里举报你,你这就是拖欠农民工薪资。”朱晓明万万没想到,在一旁的老同学开口帮腔!

“哇,老同学,你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呀!侠义心肠,就像那红拂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陌生人也像自己人一样好!”

“爸。”贺明珠平静地叫了一声。

啊???

朱晓明愣住,感觉自己活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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