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出这个情况之前,我从没有反应过来,并不是感受不到名字就会遗忘掉
哪怕眼前这位不是神器的惠比寿,他的神器邦弥,甚至是寄宿在我府邸里的严弥,全都不会有前代赐予的名字,但我却同样能够记住
麻,麻...zhao麻.....
再回想时,方才还被惠比寿念过的名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仅如此,我突然意识到,不仅仅是名字,我连稍微前一些日子里和他有关的事都快要记不清了
明明总是陪在我身边,又镇定又从容,接近啰嗦的督促着我
请不要把文件到处乱扔,挑食可不是神该做的事,早睡对您的身体好
净是些絮絮叨叨的事情,就像囷巴说的那样,我的那位名义上的道标就像尽心尽责的监护人一样
但是,我之所以还能记得也是因为那是反反复复的,甚至可以说是每天都会听到的说辞,而那些出现频率稍微少些的话或事,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抓住一点边角
关于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神器,我找不到任何与他相连系的地方
想通这一点后,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那个,您还好么?”
我愣愣的看向露出担忧的惠比寿,在他身后,还未得知一切的道标正向这边缓步走过来
并不只是名字的问题
我和那个神器的缘,从始至终都在被什么给隔断着。
。
那是用打磨圆润的石子铺出的道路
如同架设在两界之间,顺着道路前进,原先空旷的四周就开始变成庭院的景象,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吹拂而来,温暖的风从没掩实的领子跟袖口中灌进去,然后又向着别的方向去了
我眯起眼睛,栽植在院子中的樱花树沙沙地发出声响,仅剩下的零星花瓣落下来,随着风穿过立在远处的红色的鸟居
风还未沉寂下来,忽然却有小孩子的笑声隐隐约约的出现,我转回头,在庭院前方,从那被竹帘遮挡着的殿室里,背对着这边坐了一个人
我抬脚靠近过去,孩子们笑闹的声音变得清楚的同时,那个人的姿态也略微清晰的映入眼中
即使有密密的竹帘做隔绝,但透过同样细密的缝隙,仍能看见那人随意垂在身后的金色长发,耀眼的金色落在下面白底的和服上,如同衣服摆上用红线刺出来的花絮那般令人失神
我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坐在那里的是...另一个我一样
脚下不知何时往前迈了一步,正踩在一截细细的干树枝上,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压下去的树枝发出咔嚓的清脆断裂声,坐在屋内的人有所察觉的轻微一顿,显得有些迟疑地向这边转过头来,
在与她视线相对之前,我眼前的景象蓦地黑了下去
“...兆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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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沙门大人。”
我猛的睁开眼睛,水雾氤氲的水池边上,半蹲的道标先生没什么情绪地看着我
“您睡着了吗。”
“...好好用问句啦,照麻。”
“是兆麻。”
听到纠正后我连叹气都懒得做了,稍微瞪了他一会,我低下头去拨弄那些飘在水面上的浅粉花朵
“兆...麻,你讨厌我吗?”
“并不,您为什么这么问?”
“毕竟没有老是忘记自己神器名字的神明吧。”
“就我所知确实没有,但是,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讨厌您。”
被沾上水珠的花瓣摇晃着,在完全浸没于水中后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毗沙门大人...”
“我不喜欢这样。”
道标先生沉默地垂着视线,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了一声是
讨厌的感觉
我曲起膝盖,因而得以完全没入温暖的池水里,已经沉到底了的花瓣随着水纹的波动而微微摇晃
始终压抑着自己一样一样,平静的,沉默的,无能为力的
是因为我无法记住你的名字吗?是因为我已经忘记关于你的事情吗?
梦里恍惚得见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我突然觉得,若转过身来,那人的面容该和我相差无几
是这个原因吗
我猛地站起身来,被我吓了一跳的道标先生愣了一下才跟着走过来,试图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会找出来的,变成这样的因果。”
缘被斩断的原因,让你难过的原因
我会找出来的
“回来吧,岐巴。”
上一刻还是本坪铃的岐巴在我身前显露出孩子的姿态,那看起来比我还要年幼的神器敛了敛自己的和服,踩着木屐咔哒咔哒地跑过来
“姐姐大人,没有问题吧?”
“嗯,没问题,”
我走到窗户旁边探出去,在空地上和其他神器说着什么的道标先生正好能纳入视野,从这个距离的话应该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