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死搂着他的大腿不肯松手。“要是鬼迷心窍,您就更不能去了。您为王上着想,王上可不见得把您当好人。”
“放屁!”毓宵怒骂,“你给我滚开。”
夜枭被毓宵一脚踢开,还是立刻冲上来挡住毓宵的去路。“王爷不信我,至少听长史一句:您不要去见王上,等王上来找您。王上若是为了那个慕容离前来把您训斥一顿,就说明王上早已不顾及兄弟情分。您再多说还有什么用呢?”
毓宵听得此言总算冷静了些,恨声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了慕容离?”
夜枭道:“长史大人一封密信给您,您看完立刻烧掉。”
毓宵将那密信打开来看,大致意思是:王爷与王上并非手足。王上当年留王爷性命,是为拉拢老臣助其成就王霸之业。若天权使者竟有王佐之能,王上留老臣与王爷何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老臣不足惜,而王爷与王上必有一日势同水火。为今之计,必藏锋芒以待天时。王上与天权使者日久必生嫌隙,此借刀杀人之机也。王上并非仁善之君。当年宫变,是骨肉相残。况今非骨肉耶?切慎行事,明哲以保身。
看完后,毓宵依言烧掉了密信。夜枭先行退走。而过了不多时候,毓埥竟亲自来到毓宵宫中,厉声斥责他不该出言轻慢天权使者。
毓宵跪着听训。起初只是咬着牙握紧拳头,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实在气不过,大骂慕容离是奸佞之徒不怀好意。顺带还指着鼻子骂了他王兄不辨是非,沉迷美色。气得毓埥摔门而去。
毓宵在毓埥背后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王兄当年是爱护他才救他的,原来他只是把他当做工具而已。这个道貌岸然披着明君装束的人,其实是个弑父杀君的狂徒,沉迷美色的败类。他忽然觉得小时候把王兄奉为神明的自己,十分地可笑。
王兄,我再也不会效忠你了。
天权使者遇刺之事被压了下来。这倒没什么困难的,因为慕容离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会武功,遖宿行馆的官员也怕此事不好交代,没人会声张。甚至连毓埥也不知。
不久之后,钧天四国使者各自返回。而毓宵知道,王兄与慕容离暗中仍有往来。他只装作不知。自顾自地花天酒地,逍遥寻乐。毓埥见他如此,自然也不会派他到战场上去当先锋。而是亲自出征,先后灭天玑,天枢两国。扫平钧天指日可待。
不出毓宵所料。慕容离离开天权,到遖宿为臣,与毓埥来往更密。慕容离若对遖宿忠心也就罢了。而直觉告诉毓宵,慕容离是不会忠心于遖宿的,一定是另有所谋。
慕容离一直力劝毓埥尽快攻下天璇,而毓埥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发兵。毓宵听长史说,他的王兄是担心攻下天璇后,慕容离不肯再尽心帮他谋取天权,所以使的缓兵之计。
趁着这二人有嫌隙,便该是出手的时候了。说来也巧,正在此时有一神秘之人献来一张天权的昱照关图。毓宵让长史把昱照关图献与毓埥,借此试探慕容离。
毓埥考虑之后便同意了,次日即召慕容离来御书房。毓宵算准时辰,在御书房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着。据他推测,慕容离这次非露出马脚不可。只等着看好戏。
谁知等了不多时候,竟然见慕容离独自出了御书房。从毓宵躲藏的地方看不见慕容离的表情,但见步履身形似乎并没有慌乱。只是他身上的红衣似乎比往常颜色更暗了些。毓宵有些不解,王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让慕容离走了。难道什么端倪都没瞧出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反正慕容离已经走了。何不趁这会儿进去,找王兄问个究竟?
毓埥吩咐闲杂人等不得入御书房。但无人敢拦着毓宵。毓宵穿过回廊,见毓埥似乎是趴伏在御书房的桌案上。
“王兄?!”
桌案上满是血迹,一直流到了地下。毓埥艰难地捂着胸口的伤处。他一见毓宵,因失血过多而失神的眼睛突然又闪出希望来。而他的喉咙也被利刃割伤,只能发出微弱的吐息声。
“阿……宵……”
“救我。”
毓宵急奔上前。饶是他惯见厮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王兄。头脑也在一瞬间空白。他应该喊人吗?应该先扶着王兄出去吗?好像无论他怎样做……
王兄都活不成了。
毓宵的耳畔忽然回响起一个声音。
王上并非仁善之君。王爷与王上必有一日势同水火。
当年宫变,是骨肉相残。
况今非骨肉耶?
一丝冷笑浮上毓宵的嘴角。
“呵,我如何救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