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将军,荷儿很脏,想要洗浴后再见夫君一眼。
荷儿说她在蛮族那处被李宗保护,贞洁无虞。
可旁人,信吗?
杨佑慈抱着荷儿的尸身,喃喃自语,整日整夜,呆在浴房,未出门。
花翥小心照看那对孩子,不敢有丝毫错漏。
次日,杨佑慈红着眼将一双孩子接入了宫中,交给自己的乳母李嬷嬷,还有海公公照料。荷儿的行李中是一生新衣,她给杨佑慈做的。灰布,布料不够,还添了不少碎布。
那双孩子不认识杨佑慈,只吵着闹着哭着喊着要娘。
眠舟提着一串鱼欢欢喜喜归来,见到此情此景,也微微红了眼眶。
杨佑慈一面备战,一面固执地将荷儿用皇后规格下葬。
“可怎会突然冒出个孩子来?”眠舟不解。
花翥沉着脸喝着酒,许久才道早在覃山她便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如何问。
可那见无头命案,她却懂了。
蒋夏秋带着荷儿母子来到天靖城,找过去的主子司马元璋相助,想带荷儿与孩子回宫。
所以司马元璋杀了蒋夏秋——司马家的女儿,那位皇后,至今无所出。
司马元璋下一个要杀的便是荷儿与一双孩子。
只是不知蒋夏秋用了何种方式将祸水引去了城外那赤贫的一家人身上。
花翥扬了扬手中的玉佩。
杨佑俭给贺紫羽的那块玉佩。杨佑慈将自己的那一块拿了回去。
“我猜,司马元璋要找的是这个。”
司马元璋令人活活剖了那孩子的腹部,只为了找这块玉佩。
阮飘飘曾在云袖坊听司马元璋醉后吐真言,说什么他才是司马家的大功臣。
当时,无人将此话放在心上。
“司马元璋之意——他杀了皇太子,保住了司马家那位娘娘的后位。可惜,杀错了。可这胆子,真大。杀皇太子?!司马家气数尽了。”
“皇帝会杀他?”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大战在即,杨佑慈绝不会动司马家。他素来拧得清楚。
“皇帝真累。他——难道不觉是小师妹未曾留心才害死了那个女子?”
花翥苦笑,她小心谨慎。可若一个人决意寻死,她即便时刻盯着也救不得。杨佑慈心知肚明——到底是什么害死了荷儿。
到底,不过一个“贞”字。
李宗死了。
蒋夏秋死了。
无人能证明她的“贞”。
即便这二人活着,也证明不了。
或许杨佑慈有本事颠倒黑白,荷儿却不忍心见他受一份委屈。
人言可畏。
花翥不言。目光却不自觉投向院中的紫藤树。
花翥望着紫藤。
风起,紫藤叶哗哗响。
“师兄……”
“说。”
“阿落今日与我说,她要进宫去,她要陪着弟弟妹妹,宫里有坏人,她要保护弟弟妹妹。虽有海公公与李嬷嬷,还有钱正在一旁盯着,可她总安不下心来。”
“她想做,便做好了。”
“可宫里那些流言蜚语……阿落现在还小,可……”
眠舟坐起,揽住花翥的肩让她与自己对视,他轻声道:“小孩,总会长大的。有人护着,小孩会长大。无人护着,孩子也会长大。她能行。因她师父,她的师父姐姐,都平平安安,踏过荆棘与灾难长大了。”
花翥苦笑:“这话……真不像从师兄口中说出的……”
“小师妹要不要吃鱼?”
“不许去宫里抓!”
花翥继续练兵,也抽空去看了一眼几个孩子。
宫里的人都说,这几夜陛下夜间不在皇后娘娘那处,便在皇贵妃那处。花翥明白杨佑慈的心思。两位家世惊人的娘娘对未来有望,才不会寻那一对孩童的麻烦。
毕竟那对孩童除了杨佑慈这个父亲一无所有。
而她们背后是整个家族。
李嬷嬷忙着做孩子的衣衫,钱正候在一旁。丁戜抱着刀坐在不远处盯紧孩子小心保护。
杨惜欢与杨望水衣衫焕然一新,眼中却满是不安,拽着阿落的衣角闹着要娘,要回家。阿落细声安抚着,劝起比自己还年幼的小孩,阿落说的头头是道,又不失孩童的稚气。
花翥将阿落带回这么久,阿落从未问过花翥:她的娘在哪里。
孩童年幼,却也知人生至悲。
幸而年幼,或许无法真正理解何为失去。
唯有那剪不断的哀愁,将若蛛丝一般伴随一生。
雁飞离,杳无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
雁杳,雁飞离,杳无踪迹。
对杨佑慈来说,被蛮族掳走的荷儿杳无踪迹。
对荷儿来说,分离后,杨佑慈也杳无踪迹。感谢在2021-09-1122:54:042021-09-1311: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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