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犹如被千斤碾压似的痛,他好像听到了,听到了沈连庭的声音。

双眼缓缓失焦,那声音像是开一道关,使他安心地沉入黑暗。

季晓光太久没有做过梦了,这梦缠得他紧,带着灰败毫无希望的调子。

他跪在通城运河边上,人群熙熙攘攘,无人注意到这个卖扎花的小破孩儿。

“六哥,你看什么呢?”是九皇子那个混球的声音。

眼前出现一双白底高靴,季晓光慢吞吞地仰头,与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瞳对视着。

九皇子在一旁嫌弃:“这小孩多久没洗澡了?瘦的像个肉干,怎么脸上还戴着块破布?”说着他好奇地想用折扇去挑。

沈连庭撇了他一眼,后者笑着,讪讪地收回手。

“饿吗?”

醇厚低沉的声线划过季晓光的耳畔,他摸了摸干扁的肚子,心道怪不得感觉要吐了,原来是饿的。

他点了点头。

沈连庭又道:“如果花卖不出去,你会怎么办?”

九皇子忍不住插嘴:“六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连庭没理他,面色平静却又蹙着眉角,青涩稚嫩的声音从季晓光的嘴里发出:“会死,投进去,一了百了。”

他指着身后碧波荡漾的水面,延绵不断的水榭画舫浮在上面,与他孱弱消瘦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沈连庭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抬眸远眺,不知在看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