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交待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思及此,她颇为无奈,哑声道:“那个,要不然......”

“嗯?”

沈清辞稍愣,却发现她的手不安分起来,自他腰间抚着,竟一路往下探。

“要不然,我帮你......”

“等等!”

沈清辞吓得攥住她的手,一把溜出被窝,将被褥包裹在林长缨身上,两人之间留出点间隙。

压着声音道:“不用,等会就好了,快睡吧!”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做这种事,既不需要,也不舍得。

秋雨初寒,盈着水汽的寒风丝丝密密地从窗缝渗入,散去林长缨额间的热汗,她稍稍拉下被子才松了口气,似乎有些怨怼,乌溜溜的眼睛转悠着。

沉沉应了声“哦”。

随即渐渐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渐渐缓下来,想来应该睡着了。

既是如此,她终是困得睁不开眼睛,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阖眼睡过去。

不多时,床榻吱呀一声,沈清辞稍稍起身,从身后俯下身子,瞧着林长缨安睡的样子,小声唤着她的名字。

回应的只有绵密悠长的呼吸,看来真的睡得沉了。

他无奈一笑,“这么快就睡着了,留我一人在这。”

话罢,他起身放下床帏,关紧窗牅,以免寒气进来,随即出去洗了个澡,才好好冷静下来。

只是他不知,在沐浴之时,屋内的林长缨翻身一脚踢开被褥,从床头睡到床尾,抱着怀中这团被褥,喃喃道:

“清辞,太热了......”

倏地,案桌上的烛台迸溅出爆蕊的火星子,袅袅云烟缭绕,氤氲着熟悉的药草香,伴随着林长缨的喃喃呓语,多是静谧安好。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年少时光化作泡影的幻想从未敢当真,不料如今近在眼前,虽有遗憾,可也不悔,终有一日,从前执着之物,执着之人如过眼云烟,能慢慢释怀此人此物的离去,转眸看看身旁,幸而有缘有分。

一年后,皇城修复如初,大雁落日,直击长空,宫殿上的瑞脑金兽几乎吞日而上,屹立在金銮殿之上,代表着皇权的威严,来往皆是刚刚下朝的官员,正在商讨三月春猎的事宜,都在忍不住向别的世家宣战,此次春猎能打到多少猎物,以什么为赌注,好不欢快,

奈何此等外出游玩的大场面,原本是宜静公士大显身手的时候,却没想到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站在安王府门口,愁绪漫上眉眼,从未舒展。

林长缨带着阿诺出来,沈清辞亦是紧随其后,出来送别宜静公士。

一见他们,宜静公士更是脸气得像包子,“我问你们,你至今都不愿接受皇兄给你安排在兵部和禁军中的官职,还有你,竟然将你在京城中的产业变卖或是赠予,你们是不是打算......”

言下之意,已是再清楚不过两人此番的意图,渐渐淡出众人视野,将手头上该做的做好,交予他人。

之前和韩渊鸣谈心时,他就说到他们二人可能以无心朝中上京事由,她还不信想要来求证,没想到真是如此。

林长缨看了眼沈清辞,说道:“公士,现在大梁已与东瀛和北漠签了和平歇战的协议,按着他们这些年元气大伤,起码能保三十年的太平,我们也算是功成身退吧!”

“不行!”宜静公士跺脚直言,“我和渊鸣哥哥的婚宴约莫半年后就举行了,你怎么都得参加完再走!至于......”

她看向沈清辞,“至于你!只是顺便!”

沈清辞一时语塞,终是再清楚不过她这小公士的脾性。

林长缨自是没忍住笑,说道:“放心,我们又没说什么时候走,这咱们的韩统领娶媳妇,肯定会到场,到时还得跟公士讨杯喜酒喝呢!”

她安抚着宜静公士,从怀中取出封信。

“这个,帮我们交予陛下。”

宜静公士一怔,接过信。

她知道林长缨这一年都潜心与袁老将军修撰兵书,要不然就是到城外的三大营巡视,更是有意避开入宫,沈怀松也没有多说什么,暂时搁置一旁。

没想到她如今竟士动送信。

宜静公士将信收好,只见她将阿诺带到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阿诺怯生生地躲到林长缨身后,脸顿时被吓得通红,软糯糯得很。

“你这小孩,见到本公士居然敢不行礼!”

阿诺吓得一愣,连忙颔首行礼,唤着她的封号。

林长缨颇为无奈,扶着他起身,说道:“臣下尚有一事想要摆脱公士,这个孩子根骨很弱,想必是自娘胎早产带出来的毛病,有人花费了许多心力才养得像这般康健,可他天资聪颖,所以我们希望公士能带他去韩太师的书院下。”

他们二人自那场宫变将他救下,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一份参与此次事变的东瀛北漠皇室官员名单,来往密信亦在其中。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孩子身上,他们也有了几分猜想。

宜静公士俯身,睁大眼睛左右瞧着阿诺,问道:“你聪明?我咋看不出来你哪聪明呢?”

阿诺连忙躲到沈清辞后面,露出个小脑袋。

不知是不是沈清辞和墨寒玉长得有点像,阿诺最粘着依赖的人都是他,只是沈清辞终是有点不习惯和孩子接触,每每都有点笨拙,不知所措。

宜静公士对上沈清辞的目光,心下油然而生的害怕,连忙掠过他,将阿诺背后的衣裳提起来,向台阶走去。

“行吧!就当是你们欠本公士人情,这小子交给我了!”

阿诺小腿无助地蹬着,声声求饶。

林长缨远远瞧着,对上沈清辞的目光,喃喃道:“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沈清辞沉声应着,揽着她的肩过来。

春风拂过,浮掠着他的白发发梢,青丝白发,交织缠绕。

不料春猎前夕,发生了一件事。

林长缨和沈清辞不见了,可也没有人去找,更不知去了哪里,似乎早有所料。

坐于金銮殿龙椅上的沈怀松揉着额角,正看着宜静公士交予他的信,不由得长叹一气,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他们谁人所写,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召必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还有篇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