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抿嘴,思索片刻:“城中守军尚有三千,篆之为听说少公要领着咱们弟兄在西营扎帐惊喜之余又是感激,说要带着守军将士不眠不休也要将差事办好,定不辱命。我本想着让咱们带来的兄弟们一起帮着分发,他却说及城受皇城恩惠太深,不敢再劳动赤甲,让兄弟们好生歇息。”
沈羽听他说着,忽的停下步子,凌恒跟着住了嘴,抬头看了看沈羽,却瞧着沈羽垂目凝思,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便轻声问道:“少公,怎么?”
“城中守军,只有三千?”沈羽看着凌恒:“那个篆之为,是如此说的?”
凌恒点了点头:“确实三千。”他说着,忽的也是一愣,兀自叨念了一句:“是了,为何只有三千?”
依舒余军制,七族大城如泽阳大宛,守军少说应有两万。而小城若朔、临、及这般,常日守军该有一万,最少,也应七千。而眼下的及城守军,却只得三千,这少了的人,去了何处?
二人对视片刻,只觉不对。
沈羽沉下面色,上了马,缓着马儿往西营去。凌晨握着缰绳,迟疑片刻,只是说道:“少公,小人还是心中有些事,想与少公说。”
“是想说西营之事吧。”沈羽轻声一笑:“说吧,我瞧你这样子,若再不让你说,怕是要憋坏自己了。”
凌恒闻言面露窘色,额头上渗出了些汗,他抬手抹了抹,清清嗓子说道:“兄弟们日夜兼程,人马疲惫,本想着……”
“本想着到了及城之后能有高床暖枕美酒佳肴,好好的歇个几日。”沈羽未等他说完,便抢了白,歪着头看着凌恒:“凌将长我几岁,若抛开官职,我该叫你一声兄长……”
她说到此,凌恒慌忙说道:“小人不敢!”
沈羽却不理会他,径自只道:“兄长从军早我数年,以我之闻,白河凌氏多出英杰能人,你能在赤甲营中领副将位,足见本领。想的,自然也比我多。昔年与中州大战几年,迟日旷久,五军兄弟前赴后继,马革裹尸。如今终于安稳几年,便又造就了些贪懒好闲的毛病,忘了自己的本份。”她说着,目光从凌恒逐渐涨红的脸上移开,看着远处军营的轮廓:“我知兄长绝非这般的人,与我提起这些事儿,也是为我筹谋打算。但你我皆在军中,军中人,事事都应以一国为先,以百姓为先。我说了犒劳兄弟,既然今日不成,待得回返之后,定践行诺言。”
凌恒叹道:“少公言出必行忠勇仁厚。我更知少公昔日也曾是我舒余狼首,军中兄弟无不威服。只是前几月,营中新收了些兄弟,年轻气盛,魏将调令来时,小人私心想着能给他们些机会做点事情,却不想这一路上,这几个祸头子因着旷日疲惫总说些不中听的话。挑动的其他兄弟也有了旁的心思。”
沈羽听他所言只觉话中有话,静静沉思,旋即微微一笑:“凌将是军中副将,便是凌将都不敢管的人,看来能到的了赤甲军中,这些人,有些门路。”她言语间,柔和地微笑着,看了看凌恒:“我可猜对了?”
凌恒蹙着眉心,颇有些为难,听得沈羽这般说,如释重负一般的呼了口气:“少公聪慧。”他咂了咂嘴,眼瞅着快到西营,勒马停下,紧紧握着缰绳,面上腾起更加浓重的愁绪。
沈羽跟着停下,开口只道:“若我想的不错,你说的,是昌和、昌业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