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大堂,但身处其中,倒像是仙境,假山湖石、流水轻音,高台处还有梨园戏曲,宛转悠扬,正唱得台下人如痴如醉。
“大手笔,大手笔!竟还请了于家班的当红小花旦来唱戏,”周慕之坐了下来,目光在台上停留了好一儿,继而扫视了一圈全场,道,“不过如果说是今日,那也正常。”
徐远深不知这话何意,少年疑惑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周慕之。
周慕之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目光往二三楼处扫过,接着压低了声对徐远深道:“今日,听说明家那最为得宠的小女儿生辰,特地在此处宴请了几名闺中好友。”
这明家,徐远深就算是那两耳不闻窗外事,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那也是听闻过的。
“想来你自幼生长在江南,不知这明家小女儿是何人,但我说一人,你就知晓了。你可知前几年那三元及第的少年状元明昭棠?这明家小女儿与明昭棠就是同胞所出,不仅聪明灵慧、长得也是花容月色,如此显赫家世、又是这般才学与样貌,在京都是一等一的闺秀啊,”周慕之说起这些八卦来似是不停了,极为起劲,“可惜了,偏生就对一男子求而不得。”
徐远深未说话,但见自己表哥那巴不得想说下去的表情,于是便问了一声:“照表哥这么说,这女子如此,应当没有对其看不上的男子,何来求而不得呢。”
周慕之立刻接了话:“表弟,你有所不知,这京内啊都知道,这明家小女儿对顾家那位是一见钟情,不过倒也不稀奇,哪个女子见了那顾三能不心动啊。”
听了顾三二字,徐远深一下反应过来:“可是今年春闱会试第一顾熙载?”
“就是他!”周慕之道,“果然,提及此人你便知了。如今虽还未至殿试,但新科状元基本也便是他了,其人当真是谦谦公子、玉树临风,常人与他相较当真是比不得,那些个出身世家门阀的子弟大多都是靠举荐入朝,他与那明昭棠可都是从科举杀出来的,还有,那顾熙栽家中父兄劝其再韬光养晦几年,莫要过于锋芒毕露,这才让那明昭棠有了三元及第的机会,不然?”
徐远深忙道:“倒也不能这般说,我看过明小公子的文章,写得确实不错……”
“知道知道,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不过这顾熙载以后可是前途无量,京中那些个闺秀眼光自当是极好的,可惜了,这人早就定亲了,但以后说不准,要我说,退亲是必然的。”周慕之闷了一口酒,继而拎起酒壶好生一瞧,“好酒!”
顾熙栽之事,徐远深还是多问了一句:“这定了何家?为何说退亲是必然的?”
“你说这事啊,我也觉得极为蹊跷。当年顾家才出了消息说要相看,没过一阵就定了人家,既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更不是那些个世家门阀,名不见经传,闹得全京轰动至极,大街小巷这事都传遍了,而且啊,”周慕之压低了声道,“定了这门对顾家对顾三毫无益处的婚事,那顾三生母在家中都闹起来了,他们这等人家,都要面子的很,当家主母都不要面子地撒泼了,可算是热闹极了。”
“可还是板上钉钉定下来了,连婚书都下了。问题是,到现在都不知到底是哪家,好像不是京都的,是江南那处的,你说竟连个京官都不是,也怪不得那顾三生母闹了。”
江南那处,徐远深不由想到了吴州,吴州可不就在江南吗?
周慕之又闷了一口酒,笑道:“反正照你表哥我说啊,这亲事,成不了。先不说这顾家家世这般庞大,那顾熙载今年四月之后又是个新科状元,你说要一个低门小户的女儿去配?我听着都玄,莫说顾家人要使绊子,那盯准顾熙载的人家可不也得使绊子?没的说没的说,配不上啊。”
徐远深没有接这话茬,只看了一会儿眼前新式的菜样,周慕之又喊他吃,他便又夹了,这一路上粗茶淡饭,这会儿吃到个这些精细食物,一时之间倒也吃不下了,吃了几筷子后,抬眼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