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是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 但周晨骁上次见到严筝还是五年前,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有着那个年纪独有的意气风发,却能将一切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处理得比任何大人都井井有条。
在特战队中军功赫赫的周晨骁看出他秉性不坏, 所以即便那时二人是情敌, 他还确实为了诱导徐念变心用了一些不太好的手段, 周晨骁也并没有如一贯恩怨分明的徐念那样记恨他,但那时周晨骁想的只是就此了断,万万没料到自家一直被母亲护在温室里的傻妹妹走出温室后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阴差阳错地和他谈了恋爱。
“姗姗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是个小偶像,她说对她好, 可我总觉着好像不太靠谱。”
“就……相处二十天东西都搬人家那里同居了……然后搞得也没心思实习上班, 妈愁得不行,说是逮到机会便会溜出去, 天南地北追着人家谈恋爱。”
周晨骁和祁姗的相处时间也不算长,严格意义来说只有十岁到十一岁被母亲接去法国的一年, 以及后来他和徐念结婚她在howl实习, 一向同徐念要好的她时不时会来家里蹭吃蹭喝蹭住……但男人总归对自家妹妹这种生物是有保护欲的,具体表现为小时候见不得她因为老实(傻)被表亲们欺负, 长大后听说她疑似又由于脑容量不够被坏小子忽悠也浑身不自在。
所以为什么祁姗第一次恋爱时包括周晨骁在内的全家人都没往严筝身上想?认为凭严筝的谨慎程度绝对会早将他们家的人口调查清楚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十八岁便已然表现出惊人城府, 仿佛一切情绪都克制理智的优等生少年谈起恋爱来会是这么一副痞里痞气的放荡做派。
这中间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周晨骁那时就觉得蹊跷, 当然如今他认为不对头的地方很多都得到了验证,只除了严筝那豁出去死祁姗身上的架势——这个是真没被推翻, 甚至时隔两年半后变得更为□□, 都不怪他家念念总觉得长期以往, 用不了两年严筝大概就会被祁姗彻底榨干。
作为一个男人,他倒不至于和徐念一样,真当是祁姗多欲求不满, 还没有长远眼光地打算一口气透支掉未来几十年的幸福,他就是对严筝这种明摆着有他本身自制力堪忧的因素,还由于种种表象,无形之中全让他妹妹在旁人眼里背锅的行为非常不爽。
“大……大哥……我说我想尝尝他唇釉的味道你信吗?”偏偏祁姗还脑子一抽,和严筝分开后找了个鬼都不信的借口。
周晨骁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想把她拎走,让她就此远离身边坏小子的想法:“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祁姗艰难地吞咽一下,鉴于自己和二哥祁诺的智力水平,她脑子再宕机也不至于搞不清楚几乎透支了妈妈肚子里所有智商存额的大哥提出这种问题时想要的答案。
“不信哈哈哈……我觉得也是……”她干笑着试图缓解如今尴尬的气氛,就效果而言毋庸置疑是让一切变得更加尴尬了,“那个……严筝……”
实在不知所措的她习惯性地去扯身边少年的袖口,期待自家一贯擅长在各种场合发挥情商优势的老公能帮她解围。
无奈如今的严筝只比她更加窘迫,毕竟作为一个具备基本道德基准和良知的人,严筝自己都觉得在有插足人家感情未遂前科的前提下,还被原情敌也是现大舅哥抓到在地下车库和人家妹妹乱来不像话。
于是三人只能保持着沉默,直到祁姗实在受不了这种面面相觑的煎熬气氛了,仗着自己在大哥那里拥有仅次于嫂子的特权,便大着胆子把严筝往跑车上一塞,努力将脸上的微笑维持到跑车敞篷降下来的最后一刻:“大哥,我家里还煮着汤呢,一会儿该熬干了,没别的事我们先撤了,你继续等嫂子哈,回见。”
……
“咱们的动作一看就不是仅局限于尝唇釉。”
“你陪我工作了一天,什么汤也不可能一天熬不干,就差晚上几分钟干了……”
“咱们开车跑路前还没经过你大哥同意……”
祁姗哪里还有心思兜风,回家的路程开了一半才听到严筝开口,这个一向心思缜密会顾全所有人心情的少年似乎懊恼得不行,他自然不会怨她刻意勾他,只会埋怨自己考虑不够周全,没能好好和周晨骁道歉不说,还在最该表达歉意和感谢的人面前做出这种不着调的举动。
此时正巧赶上一处红灯,祁姗侧目看去,方才意识到身边的严筝和她这种家人间玩闹的窘迫不同,他是真心实意在后悔和自责,更生怕他本该尽一切努力在大哥那里扭转的印象经此一遭越抹越黑。
“严筝。”
混血女孩儿深褐色的眼珠凝在爱人无意识下已经捏紧成拳的手上,熟练地在他眼神聚焦的地方打了个响指,将他从那些时不时就会把他拖进深渊的情绪里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