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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万丈辉光 夜羽乱 1270 字 2022-10-03

“夏初这个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知道的……”严筝直看到自己双眼酸涩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突然庆幸自己现在声线微弱,不会叫她听出字里行间的心酸苦楚,“他应该主动联系过我哥了……等开庭直接摆证据打他措手不及……都没叫他担惊受怕一次……太便宜他了……姗姗……你帮我问我哥要下号码……拿你手机拨回去……”

其实严筝大可以让严穆拿手机进来,帮他直接和夏初取得联系,只是如今的他实在不想分出宝贵的时间让严穆表达悔意诉说道歉,那些祁姗在一旁听了会跟着伤心难过的东西,与他而言早便无关紧要了。

至于严穆,他在祁姗问他要号码的时候也难得情商上线了一次,没有不知好歹地提出进病房去看看严筝,只从来电记录里调出一串代表国际长途的数字,然后就默默坐回了同样再没机会等来弟弟谅解的严薇薇旁边。

此时包括拿了号码去而复返的祁姗在内,都没人知道严筝打算和夏初说什么又能去哪里拿证据,甚至漫不经心接起他电话的夏初也仍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一如过去七年每次对严筝做出过分行径那样,亲亲切切地叫“小筝”。

“怎么样,是不是回光返照一下有点想通了?”夏初的话听起来插科打诨全不设防,实际却滴水不漏地防着他们录音,“咱有一说一,诺仔是嫉妒心作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任谁好好地当着大少爷等着继承家业,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妹夫把一切都抢走也得心态崩了。更何况祁姗家其他人对你挺不错的,你人没了的确可以不再管身后的洪水滔天,但临了临了把你老婆的孪生哥哥送进监狱也有点过分了。”

“嗯……有道理……”严筝好似并不意外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理他的胡搅蛮缠,只兀自说想说的话,“夏初……你信不信……我能找到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所为的证据……”

“别闹,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从哪里来?”夏初听他的话便笑,“当然祁姗家有钱有势,凭空捏造未必不行,中国不行把我绑去法国判也行……那我无话可说,你们赢了,我草根小市民斗不过只手遮天的资本家,我认输。”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仗着还出了周晨骁这个军人的祁姗一家不会当真不择手段去将他如何,因此格外有恃无恐,直到严筝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好像与之前交谈内容毫无关联的话题:“夏初……你知道吗……顾亦晗……正在想办法和你离婚……”

“啊……”夏初原本悠然自得的声音闻言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常,“这么不相信我吗……”

他这句话如果放在法庭上当证词,听起来像在质疑顾亦晗为什么不愿相信他是无辜的,可严筝知道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顾亦晗为什么不肯相信他有处理好一切的能力,明明他已经做到了的。

“你是在想事件结束后……怎么把顾亦晗追回来吗……”严筝一语道破他此时的想法。

“不行吗?”已经有足够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夏初也不意外会被他看穿,坦然承认自己如今和藏起他的事败露时一样,自己就是那种不需要浪费精力过渡情感,能第一时间开始思考事情解决办法的人,“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总得好好活不是?”

“没错……”严筝思及自己期待祁姗和队友们做到的,是真心表示赞同,虽然赞同的范围并不包括夏初,“那如果死的人不甘心……放某个活着的人好好活……你想过怎么办没有……”

“等会儿,你这话有点绕,我捋捋。”他本就说话断续,刻意晦涩化的表达让夏初反应了将近十秒钟才想明白,“简而言之,你想拉我垫背呗?小筝,都这时候了,咱现实点,别和你哥当年似的,憋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劲儿愣给自己气活了。”

“别慌……我活不了……你也跑不了……”不知是严筝笃定的语气还是顾亦晗要同他离婚的消息给了夏初些许冲击,这位一开始还从容自若的大影帝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话语措辞也多了几分玩笑人间之外的攻击性,足以让严筝判断出他是有些慌了,“别人没有……但你一定和顾亦晗摊过牌吧……你说如果她那时便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为了顺利离婚摆脱你的纠缠……为了女儿的抚养权……会不会给你说过的话录音取证……”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切恩怨到此为止。……

“不可能, 亦晗……喜欢我,甚至比祁姗喜欢你更多。”夏初险些说出一句“不可能,亦晗不会录这种能将我送进监狱的东西”, 说到一半醒悟过来这话一旦出口无异于一句赤[和谐]裸[和谐]裸的罪证, 立刻回神改口, “小筝,说句老实话哈,我现在真觉得你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你要早点让我看到你有这一面, 保不准我会比舍不得严穆更舍不得你。”

“免了……我舍不得的东西太多……轮不到你……”严筝忆起自己在纽约机场最后叫他的那声哥, 怎想得一语成谶,无论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还是自己这条命如今都到了尽头, “你之前不是说……你在意的东西我们都动不了吗……不巧……我还知道一个你最在意……却即将被我夺走的东西……那就是你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你得舒舒服服地活着【第一百三十九章】……你难得对我说的一句真心话……我记住了……你放心……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得太舒服……”

说完这句话,严筝便让祁姗挂断了电话, 慌留给夏初自己去慌, 他只是渴盼地望着祁姗,好似一个终于完成了同家长的约定, 等待收获奖励的小孩子。

“姗姗……对不起……我过去骗过你很多……也对你许下了很多无法兑现的承诺……”祁姗见状就心痛地半蹲在他病床边,摸着他的脸, 听他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说道, “幸好还做成了一桩……该还的还……该清的清……你看……我不会再迁就不值得的人了……我把一切都了结了……这样你们以后想起我……都不必为我感到委屈了……”

他花了人生的前二十三年向不值得的人妥协,偿完那些所谓从出生便压在他身上的债, 又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为值得的人而战, 背负着饱含善意的爱和希望前行。

直到这一刻, 祁姗才忽然想通了,严穆和徐朗以为他恨夏初,夏初不付出代价他就无法安心闭眼的想法从一开始便错得离谱。

严筝和豁出命都要拖仇人共赴地狱的严穆不一样, 他拼尽生命最后时光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想伤害谁讨回什么,他无非是不想再让她和b团成员们这些他珍视,也珍视他的人遗憾难过了,他至死仍是那块温润澄澈的玉石,是祁姗见过最美好的样子。

“林姐姐,稍微等一下……”是以祁姗在林浅拨给顾亦晗的前一秒叫停了林浅即将按下接通键的拇指,不是她认为严筝心里会继续拎不清舍不得夏初那个人渣,而是她在意识到严筝能够舍得后,觉得他把这份证据拖延到最后拿是有其他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