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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万丈辉光 夜羽乱 1233 字 2022-10-03

但严穆再不可理喻也只针对自己儿子,有妈妈撑腰的严懿一喊妈绝对一秒怂,严薇薇这出门打别人家身世已经很可怜了的孩子算怎么回事?

“祁姗,你和小筝……是也不知情吗?”严薇薇重新步入社会工作后也稍微长了些脑子,见祁姗遭她质问后依然护安德尔斯护得格外坦荡,又思及祁姗对严筝的在乎程度,便在心里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知情什么?”祁姗冷着脸问。

严薇薇神色肃然,不顾一旁的安德尔斯已然惶恐得快要哭出来了,果断揭穿了他的真实身份:“十岁,刚好在这时候冒出来被霍华德家捡回去,这个孩子,他根本不是什么霍华德家遗落在瑞典的血脉,他是亚摩斯那个混蛋和汉娜那个贱女人的亲生儿子。”

……

要知道在严薇薇说出这句话前,安德尔斯是被祁姗护在怀里的。

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只会从他很小的时候便以“锻炼”的名义逼他观看各种□□行驶规则对人惩处处决的场面,他害怕他不想看一次次大哭也不会心软放过他,妈妈同样不会站出来维护他,反而在爸爸嫌弃他不争气出去找其他女人的时候埋怨他胆子怎么那么小那么没用……这是第一次,他被保护,他觉得自己要有个像样的家了……

可当严薇薇道出他的身份后,他被推开了,他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用了半个月时间,好不容易才慢慢亲近起来的祁姗注视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又充满了戒备……比二人还不熟的时候更甚。

安德尔斯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妈妈入狱爸爸跑路后他被警察叔叔送到当地福利院,在那里他因为前□□少爷的身份不受其他孩子和看护老师的待见,被排挤被为难,因为知道他们的有色眼镜情有可原,无论日子再难过他都没有哭,这会儿却哇地一声哭了,因为他辜负了太姥爷费心为他找到的养父母,他没有像自己曾经自不量力以为可以达成的那样,留到严筝和祁姗身边,弥补他们因为爸爸做错事无法有亲生孩子的遗憾,他又没有家了。

安德尔斯哭得自责又难过,直到听见有人用挪威语对他说了句“别哭”……

那个明明优秀到了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却因为他爸爸再无法走路的少年在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后,又换作汉语告诉了祁姗和严薇薇一个掷地有声的事实。

他说:“我知道安德尔斯是谁的孩子,但那又怎样,我们收养他之后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了。老家主在和我商量收养他这件事的时候便已经知予我安德尔斯的身世了,是我认为如果在当下明说,无论是姗姗你,亦或是爸和妈都无法接受他,才自作主张和老家主提议暂时对你们做出隐瞒……全是我的主意,别怪孩子。”

……

“小筝,我知道你心肠好,你不想因为他父母对你犯下的罪责去迁怒孩子,再加上他毕竟由霍华德家老家主亲自送过来,你拒绝会显得不识抬举让祁姗和她父母为难……可孩子和猫猫狗狗不一样,你看它们在外流浪可怜,捡回来好好养就成你的了。你没有过孩子你不知道,别说他这种十岁才被收养的,多少婴儿时期被养父母带回家的孩子,长大懂事了还刨根问底非要回去寻亲生父母呢……”

严薇薇和祁姗看他一副明知事实如何却好像全无所谓的模样都是一惊,随后严薇薇也顾不得祁姗给她下过的禁令了,走到病床旁边苦口婆心地劝:“更何况这孩子……你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吗,诺德特姆家是挪威当地的□□,他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旁观他爸爸怎么折磨人对人行刑了,他不可能是善茬,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记你的恩,你不能养这样一个孩子啊……”

而当祁姗将安德尔斯的身世告知给祁岚和里昂后,这对见多了豪门家族勾心斗角的夫妻同样持反对意见。

他们在第一时间赶来医院,见严筝半分不打算信严薇薇的邪,便也好言劝道:“严筝,你姐姐的思维模式是相对自私了一些,但这次她说的没错,□□的事情确实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父亲也是老糊涂了,这样的孩子霍华德家都不能留,怎么能不但领回来还连哄带骗地让你们收养呢?你放心,这件事是父亲乱来在先,我和里昂做的了主,我们把孩子退回去,你觉得相处久了有感情,我们就给他找个条件好些的福利院,算仁至义尽。霍华德家嫁出去的女儿不少,你和姗姗以后需要□□,我们可以找知根知底的血脉过继。”

严筝不想同意,他同祁岚和里昂说,孩子不是物品,安德尔斯他是有感情的人,没有被送来送去不行退货的道理,他说之前大家明明都很喜欢这孩子,现在所谓“十岁养不熟”和“怕他念自己亲生父母”的问题已经通过过往半个月的相处验证过了,安德尔斯很乖很懂事也没有半分等他那个被通缉跑路的亲生父亲再回来接他的想法。他一直在安安心心地学中文,哪怕已经十岁明知转学来异国他乡会面临很多困难,他也叫过一句苦说过一句想回家不想留在他们身边……这都是安德尔斯珍贵的地方,不该因为他爸爸是亚摩斯妈妈是汉娜便全盘否定。

可惜他说得再多道理讲得再清楚,碍于他如今是个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残废,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岚和里昂将安德尔斯带走,祁姗也没有制止。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等晚上其他人离开,严筝和祁姗原本充满了欢笑温馨的晚餐时光变得出离沉默。

严筝是发愁自己一时想不到办法去说服其他人相信安德尔斯,不太有心情说笑,祁姗则更多是心虚,刚才爸妈强硬将安德尔斯带出病房时她明明看到他由于着急唯一能动的左手已然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知道他不同意,却还是站到了爸妈的一边,没有替他帮安德尔斯说一句话。

回顾两个人一路从恋爱到分手到复合又到结婚,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明确表达出就算与她意见相左依然不想妥协的意愿,可就是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偏偏是祁姗没办法顺他心意的情况……

这样想来,祁姗心虚之余更多了几分愧疚,片刻分神就倒溢了饭盒里的汤,她自己是本能地弹开没受什么伤,溢出的汤汤水水流满了半个床边柜,又滴滴答答地沿着边缘淌到地板上,顷刻间便一片狼藉。

“纸巾……我记得在这里……咦,用完了,我去找安德尔斯……”

已经形成的习惯有时就是如此可怕的东西,当祁姗手忙脚乱地从床边柜中翻找纸巾要将一切清理干净,却发现抽屉里的纸巾盒空空如也后,几乎下意识地要奔到走廊里问安德尔斯拿新的,走到病房中间才意识到门外早没了那个总会哆啦a梦一样从书包里拿出各种她所需物品的男孩儿,悻悻地回到严筝的病床边,看他愣愣地对着一地一桌的汤渍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