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李嬷嬷亲热的好似这是她亲娘似得,又是让座又是敬茶又是跟人拉家常的,把松鹤堂里坐着的女眷看的频频撇嘴。
宁王妃跟前的嬷嬷,敬着些是该当的,但李嬷嬷到底是个下人,便是让座,让丫鬟搬张锦杌来与她坐就是了。
傅老夫人可倒好,竟然让李嬷嬷坐太师椅,与她们这些诰命们平起平坐,简直是在糟践她们。
若不是她养了两个好孙女,看在那两个孙女的份上,傅家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她们一辈子都不会踏进门槛一步。
“太妃娘娘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出来太监尖锐而又高亢的通报声。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嬷嬷就唬的一下站起来,忙不迭退让到墙角。
众女眷们这才纷纷离座,蹲身行大礼,齐声道:“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福寿安康。”
一身宝蓝宝相花纹样薄棉蜀锦圆领袍宫装的靖王太妃搭着梁嬷嬷的手,婷婷袅袅的走进来。
见大家跪了一地,立时和善的叫起,笑道:“本宫今儿与你们一样,都是来做客的客人,诸位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但众女眷还是恭敬的道谢,然后才告了座。
内心俱都震撼不已,靖王太妃不喜热闹,见了人多就头疼的毛病,满京城的贵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多少年了,她只除了偶而进宫与曹太后说话外,从未去别家赴过宴。
今儿她竟然破例来到傅家,参加傅家三爷的满月宴,给裴氏做脸。
可见她对傅谨语这个未来儿媳有多看重了。
梁嬷嬷锐利的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眼尖的瞅见了缩在角落里的李嬷嬷,立时附耳与靖王太妃嘀咕了一句。
靖王太妃假装不经意的一瞥,然后惊讶道:“哟,这不是宁王妃跟前的李嬷嬷么,你是来替你们王妃送贺礼的?”
李嬷嬷见躲避不过,忙不迭奔出来蹲身行礼,讪笑道:“回太妃娘娘,奴婢是来替我们家王妃送贺礼的。”
想了想,又扯谎道:“王妃原想亲自来的,只是昨儿不甚着了凉,早起咳的厉害……没法子,才让奴婢替她走这一趟。”
靖王太妃哼笑一声:“病的倒是巧。”
李嬷嬷抿了抿嘴唇,靖王太妃果然一如既往的不给人留脸面。
这话她没法子接,只得讪笑一声。
“民妇给太妃娘娘请安。”傅谨语还在二门迎客呢,闻讯裴氏将书哥儿交给奶娘,忙不迭赶了过来。
生怕傅老夫人这个不着四六的乱说话,替语儿得罪人。
“你才出月子,身子还虚着,怎地也不多穿些?”靖王太妃关心了裴氏一句,然后忙不迭吩咐梁嬷嬷道:“快将傅二太太扶起来。”
裴氏借着梁嬷嬷的手站起来,客套道:“您……大驾光临,我们傅家真是蓬荜生辉。”
差点脱口而出“您老人家”,还好脑子里记起了语儿说过的话,及时打住了。
也对,靖王太妃容貌出众,又保养的极好,看起来至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叫“老人家”委实有些不妥当。
靖王太妃笑道:“甚蓬荜生辉不蓬荜生辉的,咱们是通家之好,你不必如此客气。”
然后又事无巨细的询问起裴氏生产时如何,身子恢复的如何以及三爷好带不好带等问题,与往日那个清冷高傲的靖王太妃判若两人。
在场女眷们无不暗自咂舌。
傅谨语这头,却迎来了柳凤璃跟他的母亲柳大夫人汪氏。
傅谨语笑道:“舅母今儿能来,祖母见了,必定十分高兴。”
柳家是傅谨行跟傅谨言兄妹俩的舅家,却跟书哥儿没甚干系。
帖子虽然礼貌性的下给了柳家,但柳家人未必一定要亲自来,打发下人送份贺礼来也说得过去。
“你小兄弟的满月宴,舅母岂能缺席?”汪氏待傅谨语可比从前亲热多了,先是嗔了她一句。
又诧异的问道:“不是说如今是由你跟言姐儿共掌管家权么,怎地只有你在这里迎客,言姐儿却不见?”
就只是纯粹关心傅谨言,并没有责怪裴氏苛待傅谨言的意思。
因傅谨语横插一缸子的原因,柳凤璃假充断袖,并未将他暗恋傅谨言的曝光。
故而汪氏对傅谨言这个小姑子柳氏留下的这个外甥女还是有些上心的。
然而不等傅谨语回话,汪氏又自个想通了关窍:“莫非言姐儿的脚腕子还没好全?”
这话刚落,傅谨语的余光就瞧见柳凤璃脸上浮现心疼的神色。
她垂了下眼,在心里“呸”了一声。
然后才笑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经不住久站,我便请姐姐去花厅招呼姑娘们了。”
“你安排的极好。”汪氏赞同的点头,又打趣了傅谨语一句:“语姐儿成大姑娘了,可比以前稳重多了,难怪靖王太妃娘娘会对你青眼有加。”
到底是长辈,不好对晚辈说出“难怪靖王会对你青眼有加”的话来,便拿靖王太妃说事儿。
傅谨语羞涩的笑笑,撒娇道:“舅母……”
然后果断将话茬转到柳凤璃身上:“表哥年后就该参加春闱了吧?以表哥的学识,必定能蟾宫折桂的。”
柳凤璃收敛神色,拱手笑道:“那借你表妹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