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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他的眼镜 折冬声 747 字 2022-10-06

水流停了。

又一会儿,拉门声。没听见脚步,可能他是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不知他走到哪里去安安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屋里响起轻柔的音乐。

仍是,《诉说》。

房间里静极了,只有这音乐,高低婉转,一呼一吸,钢琴轻柔的乐符在林间优游,而低缓的提琴做着一场追不到的追逐。

这支曲子里其实是一个不太欢喜的故事。

一个姑娘和一个少年相恋,她喜欢在林间跳舞,而他坐在一边带笑画画,画她最美的样子。后来一场误会,她嫁给了别人,他愤然离开。四十年后,成名的老画家回到故乡,听闻年少时爱过的姑娘前不久去世了,一辈子凄苦,丈夫对她非打即骂,结婚没几年就失去了青春美貌,成了个哀哀戚戚的黄脸妇人,又穷。

他背着画板,脚步迟缓,走到四十年前两个人幽会的树林。

树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伐木场,太阳照出工厂铁门冰凉的金属光,门后丑陋的机器在嗡嗡作响。

他站在这里出神。

恍惚又看见少时最爱的姑娘,她穿着轻盈的白裙子,脚下一双红舞鞋,在复苏的林间无忧无虑地为他跳舞。

后来幻影中的姑娘渐渐停下来,转身对老画家微微一笑,在微笑中,在春日的夕阳里消失了。

一舞末了,乐曲终了。

时间会抹平一切么?

时间并没有如许力量。

有的人扎根在心里住下,哪怕后来再也不见面,思念的根系也只是越来越繁盛,穿透心脏,延伸到长长短短的血管里,揪住全身,日日不得安宁。

许愿又想起程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