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时将后脑勺靠在隔墙上。
自己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咧?
「这么说好了,我偶尔戴上眼镜的习惯,其实是受到某个女孩子的影响。」
他连思绪都还没整理好,就口随心到地继续说着:
「那是在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我也忘了那是第几次转学了,其它的事情我也忘了,不过唯独对她印象深刻。她是我们班上功课最好的人,印象中她很文静、拿笔的样子很奇特,而且只有在上课时候才戴上眼镜。」
正时愣愣地凝望着森林四周浓厚的雾气,慢慢地在脑海中拼凑出那个女孩子的模样。
可是他想不起来。
脑海中只浮现出她可爱慧黠的模糊形象。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发现,那已经跟当时的那个女孩相差甚远。冷酷的是时间,还是自己呢?
「在那之后,我就对她那戴眼镜的模样有着无限的向往。只在上课时候戴,更是帅气。我还努力模仿她拿笔的姿势。不过笔倒好找,可是却没有眼镜。于是我想:『要是我近视,父母亲就会买给我。』所以就故意躲在阴暗的房间里看书,还真是白痴。但不久后我就转学了,跟那个女孩断了联系。第一次被带去视力检查时,也已经是又转了好几次学之后的事了。」
这一瞬间,正时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心想:「我干嘛说出那么糗的事啊?」
啊,对了。
想起来了。我要说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眼镜的事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我的一番『努力』眼睛才变成这样,不过啊,后来它却变成我的强力武器。我现在总共有三副眼镜,其中一副我称它为『转学第一天专用』,是一副又黑又大的粗框眼镜,有够丑的。可是也拜它所赐,转学第一天戴着它进教室,台下就会开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然后,当我在黑板写上我的名字,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的时候,百分之百绝对被贴上『眼镜仔』这个绰号。这样就能打破一开始跟大家之间的隔阂。」
正时边说边整理着他的思绪。他回头看看背后的隔墙继续说:
「不只是绰号,什么都好,也要留给别人一点认识自己的空间。如果老是像刺猥一样筑起防备,别人也没办法接近妳吧?只要说出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好,比方说自己觉得很差劲的回忆、出糗之类的事情。如此一来,别人也会对妳敞开心房的。」
「可是,要是反而被大家讨厌」
「不会被讨厌的。只要像闲话家常那样说出口,对方也会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会这么想的只有自己而已啦。」
「这样做真的能交到朋友吗?」
「大多都能成功。」
「那我现在可以试试看吗?」
咦?
另一头传来春留从浴池站起来的声音。
「我要从背包里拿个重要的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下哦。」
只感觉春留从浴池起身、消失在更衣室里面,不久,又马上回来了。
「春留?」
怎么好像又不见了。
「春留,妳到底在」
春留突然踏破水面出现在正时面前。
「哇啊!」
正时吓得魂都飞了。心口好像被人重重地槌了一拳,头沉进水里淹到鼻头,溺水般地四肢胡乱挥动。春留当然一丝不挂地像小狗般的甩头,把头发上的水滴甩得四处飞溅,然后毫不遮掩地跪在地上,哗啦哗啦地朝正时逼近。她朝着被逼到墙角的正时身旁一指说:
「墙上格子松掉的地方有一个洞,那里藏着这个澡堂的秘密。」
正时没听进去。只觉得脑筋一片混乱,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移开春留的脸,但还是避不开,他全都看到了。正时无法判断到底春留的胸部是大是小,只知道她的五脏六腑好好地装在她的小蛮腰里。在那之前只在平面刊物上看过的女性,现在竟然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以「春留」的实体存在着。简直像是另一种生物。
春留冷不防地伸出右手。
手里握着那回转神的项链。不折不扣,就是当时被抢走的项链。
「一般被当成护身符的回转神,都是死掉的。」
她右手抓着项链的绳子,左手弹着回转神,让它旋转。
「不过这个还一息尚存,很珍贵哟。」
回转神旋转的方式十分诡异。明明没什么重量却转个不停。春留像猫一样凝视着回转神,就像在集中精神般专注。
「现在岛上的人大概没办法,因为血已经淡化了,不过」
这时,正时的身体感觉到有一股水流。
浴池里的热水慢慢地由右向左卷起涡流。
「我的」
春留的视线离开回转神,直视着正时。
「血」
春留空着的左手缓慢地伸出。
「并还没」
正时的手不听使唤地握住她的左手。
剎那间,一股像是电梯突然遽降般的感觉袭来。
「哇」
身体比脑袋还早一步发现浴池底不见了。他随意地摆动手脚摸索,指尖和脚踝还碰到浴池的底部。
可是,怎么感觉比之前还深?
「重量都被抽掉了。我们要准备起飞啰。」
你看。
春留的左手慢慢地愈举愈高,浴池底也离正时越来越远。水面周围鼓起,力量从某个点整个崩塌并发出巨大水声。连脚尖都碰不到底了。
正时吓得叫不出声音。
他就这样全裸地漂浮在半空中。
春留的左手并未握住正时的手,只有食指和中指轻轻地触碰着,可是正时却死命地抓住它们。毫无支撑的身体严重前倾,双脚则像蛙式般地胡乱踢动。正时很想赶快结束这副蠢样,却完全无能为力。平常从不发表意见的大脑也不禁发出哀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设计。一同飘浮上来的大量热水进散开来,散成一颗颗大小不同的圆润水块,漂浮在半空中,有的还柔软地环绕在正时的身体四周。他暂时忘记自己全裸,而且下半身被看个精光的事实。
够了!拜托妳放我下去。
正时露出恳求的表情俯视着春留的脸。
「这就是我的秘密。」
春留笑着说道。
接着,正时看到春留露出笑容的脸上,慢慢浮现虎斑模样的图腾。
不只是脸,眼前的春留全身上下都渐渐浮现。花纹很不平均,只集中在身体局部,简直像是只因为天神印刷错误而毛色参差不齐的猫。
「什么秘密都无所谓吗?」
她稍微接近正时倾斜的脸,用水汪汪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正时,像只妖怪似的开口问:
「那我跟正时是朋友了吗?」
此时
原本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产生的恐惧感,在了解情况后,瞬间转化成真正的恐惧。
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放声尖叫。
大概叫出声了吧。
突然,正时甩开原本紧紧抓住的两根手指,停在半空中约莫一个深呼吸的间隔。下一秒钟,正时挥舞着四肢落入浴池中,飘浮的水块也跟着掉下砸在头上,重大的冲击使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时候春留似乎说些了什么。好像是「你没事吧」之类的话。
要是真的听信她那句话,正时或许就不会逃跑了。恐惧感并没持续太久,也跟他因为掉落浴池时,撞到右肘的疼痛感无关。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奇怪,当时阻止正时听信春留的话的,其实是突然涌上心头的强烈羞耻心。
全身光溜溜地对着一个女孩,真想一头撞死。
正时跌跌撞撞地从浴池爬起,然后又跌跌撞撞地仓皇逃走。
他只记得自己最后看见的,是一脸愕然、动也不动的春留。
她那布满虎斑的白色脸孔扭曲着,好像快哭出来了。
温泉的氤氲袅袅升起,整个森林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功夫在附近绕了一大圈,遍寻不见周五郎的身影。
雨势渐烈。长久以来放在仪表板上的折迭伞,也被突如其来的暴风轻易刮断。附近的住户都没看见周五郎,当功夫走出第五户人家的大门时,他放弃了。任凭雨打在身上的他,在走回写真馆的途中听到一阵怪声。
是猫叫声吗?
视线往斜坡上白色建筑物投去,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功夫三步并作两步,从正门冲进店里时,他确信那是女孩子的哭声。
「真琴,怎么了!?」
功夫连鞋也没脱直接奔上走廊。准备再喊一次时,发现周五郎的上半身倒在暗房的门口,真琴就蹲在旁边发狂似地大声哭喊。
「老爷!怎么了?真琴?发生什么事了!?」
真琴已经崩溃,没有办法好好地回答,嘴里不断重复着着:「太重了,我搬不动人家已经拚命搬了,还是搬不动」周五郎还有意识,他还能感觉到痛楚,缩着身子紧紧揪着胸口。
心脏吗?
看到真琴的反应这么恐慌,功夫也开始感到恐惧。他双手抓着真琴的肩膀,用力的把她拉到彼此的鼻子几乎对碰的距离,然后大吼:
「真琴!真琴!我问妳,老爷是在哪里、在哪里倒下的?那时他的状况如何?头有撞到吗?有没有吐?」
「人家搬不动暗房好暗,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从以前心脏就不好吗?他平常吃的药咧!?快回答我,真琴!」
「人家不知道!也不知道老爷心脏不好!暗房都黑漆漆的」
功夫看了周五郎一眼,周五郎面如死灰,痛苦到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真琴的父亲死掉那天的回忆彷佛被唤醒。难道,左吏部家族真的被台风诅咒了?
无论如何
现在得马上叫姉子来。
马上!
还记得刚才将裤管卷到大腿,拚了命地在雨中狂奔。
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还留心衣服的事。
一个人在雨中往通往城镇方向的坡道下去,背后传来汽车引擎接近的声音。被车子的喇叭声叫住的他回头一看,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从小货车的车窗露出脸来。
「怎么连伞都没撑呀?你是左吏部家的那个本岛人吧?」
正时全身湿漉漉地坐进车中并缩在座位里。老婆婆踩下油门发动小货车,突然开口说话:
「先告诉你,我不喜欢用雨刷,那会害我不能专心开车。」
「我还蛮喜欢的啦。」
正时含糊地回应道。
「那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啊?」
「雨滴被刷掉的痕迹,看起来很像西瓜被刦开的形状。」
「哼!」老婆婆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然后表示:
「瞧你淋得湿成这样,穿什么怎么穿我都无所谓啦。但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你t恤穿反了。」
老婆婆的这番话,正时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脱下t恤,看看哪里奇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穿反了。于是将衣服翻过来之后再次套上。湿透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那股凉意多少让正时清醒了一点。他将后脑勺靠在椅背说:
「老婆婆,妳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才不要,又不是在教室上课。」
正时嘴角扬起微微的笑容,心想:「真是个坦率的婆婆。」
「我知道我已经拿不到一百分了啦。可是比起事前的准备,考试最重要的还是检讨吧?我头脑很笨,前阵子模拟考也考砸了。」
「谁管你这些事啦!真是的,你不是那种打从小就暍着机能饮料上补习班的小孩吗?」
「这座岛上是不是有扮成妖怪去吓唬外地旅客的习俗啊?」
老婆婆斜眼看着正时,神色有些诧异。
「你遗知道得真多耶!那不是妖怪,是神哦。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顺序是不是先把人关在小屋里,然后装扮成神的人再跑去吓唬他,最后是欢迎会?应该是为了驱走会带来病源的恶灵之类的吧。那栋监禁小屋则变成了今天的诊所,所以才会地处于那么不方便的郊外?」
「嗯,你观察得很细微嘛!果然不能轻视本岛来的小鬼头。」
「那个神是女性,所以装扮成神去吓唬人的差事,就是交给女孩子来办,对吧?」
「咦?是谁跟你胡扯的啊?吓人的是男的啦,女孩子哪能完成这么吃重的任务,更何况那项习俗早在几十年前就废止了啊!」
正时连声气都没叹。
嗯应该有五十分吧?还是因为最重要的部分完全猜错,所以只能算零分?
那天晚上,春留为何要溜进诊所?
除了春留没人知道真相。但不管到底有什么目的,摸进诊所那样怪异的行为,一定跟几十年前废止的习俗脱不了关系。春留知道那个习俗,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依样画葫芦。而看到那一切的他,虽然对这项风俗的实际情况推测得近乎完美,不过却搞错了最重要的答案出现的是「本尊」。
刚刚才亲眼目睹。
不晓得称呼为妖怪,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春留就是「本尊」。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所以她在黑暗的诊所中鬼鬼祟祟地动来动去,也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她脸上的虎斑,竟然遍布全身。若还有其它疑问,大概只剩下自己的理智。
这就是我的秘密。
如此表示的春留,最后竟然一脸愕然、动也不动。
她浮现老虎斑纹的白色脸孔扭曲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正时对自己的窝囊感到反胃。过客就该有过客的样子,袖手旁观直到最后就好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卷入了,可是也有好几次抽手的机会。要是自己没有多事跑去送照片就好了。
当时如果没有去「六九六」赴约就好了。
明明是自己对春留抱有幻想,最后竟然还因为承受不了事实落荒而逃。
我实在太差劲了。
那我跟正时是朋友了吗?
正时抱着膝盖、靠着车门坐在座位上。
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思考有关春留的一切了。
忽然在这个时候
「咦?警报在响?」
小货车愈来愈接近城镇。可以听见的确有类似狗的哀嚎声,夹杂在风雨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中。
正时从膝上拾起半个脸来。
「那是什么?」
老婆婆静静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接着像是响应正时般地踩下油门。破旧的引擎发出不堪的低吼声,小货车接着转进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以还过得去的速度飞驰着。
来到相馆附近时,正时看见邻居们撑着伞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却觉得事不关己。还以为一大群人在馆内忙进忙出的,难道又要准备饮酒作乐不成?
他向老婆婆道谢之后下车,不过老婆婆并没打算离开,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直到一群挤在门口的邻居走向他时,他才察觉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正时!你到底跑去哪了?」
功夫抓着正时的手,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拉到走廊上去,然后拨开人群往里头走。在看见姉子穿着白袍、跪坐地上的瞬间,正时顿时全身僵硬。
周五郎躺在走廊上。
看见周五郎脸色如死人般苍白,全身还麻痹着的正时立刻被拉回现实。真琴看到正时的身影,立刻冲了过去。霎时,正时还以为她会一巴掌过来。他万万没想到老爷会出事,一整天都跟着春留到处跑、跟春留去泡温泉跟春留
然而真琴却一头钻进正时胸口,溃堤似地放声大哭,嘴里不断地念着:「暗房好暗」但正时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真琴发现老爷在暗房里昏倒了。」
功夫神情忧郁地嘟哝着。
「婆婆才刚回家。姉子刚刚拿药给她吃过了,现在正躺在客厅里。」
「正时,你过来一下。」
姉子把正时叫到周五郎枕边坐下。他们让周五郎躺在塑料担架上以便随时搬运,并让他脸上戴着氧气罩、手上打着点滴、浮着肋骨痕的胸口贴着心跳监视器的电极,旁边还放了一台携带式电击器。四周摆满了姉子从诊所带来的一整套医疗仪器。
「老爷是急性心肌梗塞发作。发作时间大概是在小琴发现之前没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前出现心律不整」
「等等,那个」
正时支支吾吾地不敢明言。
「不好意思,妳跟我讲那么多也没用啊,要不要看看谁」
姉子突然抓住正时衣领大喊:
「没有其它人!现在左吏部家只剩你一个男的,所以我才向你说明。」
姉子近距离地注视着正时,他微微地躲避她的视线:心想:「饶了我吧!我也是刚刚才从惊恐中逃离而已啊!」
「总之,心律不整的问题已经使用电击器撑住排除了。现在还能用药保持稳定,但若不赶快送到守人岛的大医院去,会有危险。我刚才已经跟守人岛的医院取得联系,希望能马上派急救艇过来。现在还在等他们回复。」
站在一旁的功夫则忍不住说:
「可是姉子,刚才不是说直接从我们这边送过去比较好吗?急救艇再怎么快也比不上我们自己全速」
「那样太冒险了。一是台风,二是急救艇上的医疗仪器也比较完善。我们现在应该耐着性子等急救艇来,这是我这个主治医生的判断。」
当功夫遗在焦躁抱怨的时候,楼梯下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在电话一旁待命的格里香的父亲马上接起话筒,低声交谈之后,最后竟粗暴地挂上电话。
「南梶木岛」格里香的父亲楞楞地盯着看着电话机看,然后表示:
「有四台车发生交通事故,他们抽不出人手。说什么台风不只是侵袭我们这座岛而已」
功夫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大概只有站在他旁边的正时能察觉到他的叹息中带着颤抖。
功夫一定也很害怕吧。
「好,我决定了。」
功夫毅然地拾起头来继续说:
「老爷就由我驾驶阿尔卡迪亚号送到守人岛。可以吧?姉子。」
正时就这样任由真琴抱着,一动也不动地呆站在原地。
正时不敢直视惊魂未定的真琴。他知道,她父亲去世那天的记忆又一幕幕重回她的脑海。跟那天一样的暴风雨,这次即将把周五郎带走。即使拼命告诉她「周五郎一定会康复」,但现在的真琴怎么可能会相信。
我能成为正时的朋友吗?
那时我逃走了。
我也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这样进出老爷家
难道这次又要逃走吗?
17、20、16、9、21、15、12、13。
一共转学八次。八次下来总是逆来顺受,他竟然把自己的没主见视为理所当然。倘若转学后一切像张白纸重新开始,还不如在一旁对那些事事全力以赴、认真欢笑、认真哭泣的傻瓜嗤之以鼻来得轻松。
所以,我又要逃了吗
正时再一次低头看着真琴。
「好!不过条件是,你也要让我随行。」
姉子说完,便在四周的医疗仪器中挑了几样必要的东西,然后熟练地将它们一一收进背包。
功夫则一如往常敏捷地快步走向玄关。
「我需要大家的协助,现在我必须先把老爷载到港口去。附近谁家有不是小货车,而且是有车顶的客货两用车」
「等等!」
正时突如其来的发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妳不是说现在左吏部家只剩我一个男生吗?既然这样,要将老爷搬出去,就要先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这个笨蛋到底在说什么蠢话啊在场有好几个人摆出一副那样的表情,愤怒的嘘声此起彼落。于是姉子制止大家:
「你说的也对,真抱歉正时,我们现在要把老爷送去守人岛的医院。交通工具不是急救艇,而是一般用的渔船。而且因为台风的缘故,风浪很大,途中可能随时会有紧急状况发生。你可以允许我们把他送到守人岛去吗?」
「有个条件。」
姉子、功夫、真琴,还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正时身上。
「功夫负责开船,姉子小姐负责照顾老爷之外,还要再多一组人手随行。」
「原来在众目睽睽下作决定比想象中容易嘛。」正时偷偷地在心里苦笑。或许死也要死得潇洒的人出乎意料地多。
「我也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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