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泓政笑着颔首,说出从盛秦峰那里得到的完整真相。
最初得知车祸发生的时候,盛秦峰其实是想救千诗吟父母的,可惜车祸过于严重,送到医院不久后,他们便去世了。
盛轩害怕又惊恐,哭着求盛秦峰,说自己不想坐牢,盛秦峰就买通了交警,封了目击者的口,把车祸伪造成意外。
本以为一切顺利掩盖好了,哪成想,之后一段时间,盛轩没日没夜地做噩梦,梦到千诗吟的父母浑身是血。
盛秦峰心疼万分,帮他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催眠疏导,终于成功将车祸的事封存起来。
“难怪——”
“之前我和他提那方面的事,他的反应是不知道。”
千诗吟轻嘲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眸光晦暗不明。
童年握住她的手,默默传递热量。
火热的温度在掌心跳跃,驱散了冷意。
千诗吟闭了闭眼,而后侧眸,抿唇淡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方泓政看在眼里,对童年愈发肯定了。
他接着道:“这就是比较难办的一点,盛轩没有这段记忆,又没有充分的物证,万一盛秦峰反悔,有可能被判疑罪从无。”
查了那么久,谁都不希望在最后关头出差错。
方泓政的话提醒了千诗吟,不能掉以轻心。
“那怎么办?”
方泓政说:“除非让他想起来,并且主动承认是他自己造成的车祸,那将会是最有力的证据。”
除了吐出真相,盛秦峰还要求见千诗吟一面。
童年面露忧色,千诗吟让他不用担忧,耐心在外边等着就好,自己独身一人进了看守所。
看守所这样的地方,千诗吟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身踏入。
那种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样的。
要说高兴吗?
当然有。
要说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吗?
还不算。
要说紧张吗?
也有一点。
种种相似又不同的滋味糅杂在一起,充斥着大脑。
千诗吟轻晃额头努力静下来,换上一个标准又疏离的微笑来到盛秦峰面前。
“好久不见,盛总。”
“你……你是……”
千诗吟的脸辨识度很高,盛秦峰一眼认出她是寒假期间跟着岑寂北谈合作的助理,联系方泓政和最近发生的事,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是你啊。”
三个字,简单又蕴含着无限的复杂,将盛秦峰备好的说辞打了回去。
他原本想着,如果见上那个小姑娘一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不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殊不知,那个小姑娘早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一切调查了清楚。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了。
盛秦峰不奢求原谅,只求千诗吟:“车祸的事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和轩轩无关,所有的错由我来承担。”
千诗吟:“就这?”
她觉得好笑,更觉得可悲。
作为一个父亲,他想保护儿子的心,一般人都能理解,可这并不是他纵容的理由。
别人的父母也是血肉至亲。
是平等的,珍贵的。
因此她的态度无比坚决:“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你的轩轩玩弄过那么多女生的感情,甚至差点害死一个鲜活的少女,也不可饶恕。”
对于盛轩的情感生活,盛秦峰一向不怎么管。
千诗吟说他玩弄女生的感情,甚至差点害了一个女生,盛秦峰第一反应是不信。
在他看来,盛轩心眼不坏,顶多爱玩了些,就像车祸一样,并非他故意为之。
他蹙眉欲反驳,千诗吟冷冷一笑,语带讽刺:“我不是你的轩轩,这种人命关天的话,我不会乱说,也不屑对一个失败的父亲乱说,因为我父母教过我,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一味的偏袒溺爱只会一错再错,陷入恶性循环。”
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沉重地敲打下来。
盛秦峰颓然,一下子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