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家庭教师找上来,他再跟着下去。
钱伯见了直笑,说这孩子竟然只亲近家主一个人,只黏着他呢。
弘灵玉来到弘氏的第一个夜晚,睡觉之前,小孩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却眼巴巴地跟着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弘卓发现了小孩莫名的期待,问他:“怎么了?”
小孩便从被子上抬起白白的小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那本童话书。看来是在等睡前故事了。
想到自己桌子上那批没有看完的文件,弘卓皱了皱眉头,直接拒绝了:“我还有事,没时间给你念书,你自己睡吧。”他说着,伸手关了灯就要走,回声带上门的时候,却借着走廊里的灯看见小孩的双眼忽闪忽闪,是非常清晰的掺杂着期待和委屈的情绪。
他只是接回来个养子而已,并不准备年纪轻轻就真的当一个十八孝老父亲。
弘卓那时这么想着,转身毫不心软地关上房门就走了。
没过多久,他的书房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以为是钱伯送茶水上来,弘卓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请进。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书桌上摆来新的茶水,反而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忽然多了个肉乎乎的小家伙,对方还穿着棉白的、画着云朵和花的睡衣,同手同脚地爬到沙发上,然后小小一只团在那里,把从床头带来的故事书摊开在腿上,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小孩儿安安静静,也从来不打扰他。如果钱伯敲门过来送水,他还会过去帮忙接过,亲自端给他送到手边。
后来的岁月里,那个人在沙发上一呆就是十五年,弘卓对此也习以为常、视而不见了十五年。
可自从弘灵玉去世,他每次一抬头,看到那个空荡荡的沙发,心里也好像空了一块。
不仅如此,在弘氏大宅的门口草坪,再也没有人晒着太阳吃着甜点等他;深夜回了弘氏时,客厅的沙发和电视永远地暗着,仿佛那里永远失去了什么;而清早的厨房,也再也没有人端出亲自煮的味道其实不差的粥,含着软软的笑,请他尝一尝。
那样温和柔软的笑,对方从来没有对着第二个人展露过。
哪怕是对着弟弟弘夏轩,他脸上的笑也只是轻轻的、腼腆的。
弘卓看着看着,忽然就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无形力量压弯了腰,慢慢低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