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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道黑靴从巷子拐角从容步出,青石板上滞留的水洼顷刻间荡开层层涟漪,原本调侃打趣的人们看到来人正是刚刚自己嘴碎的正主,瞬间鸦雀无声。

沈荧尚未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只是赌气般看向沈屠夫,声音如玉珠般清晰可闻:“嫁老陈头便嫁老陈头,有何不可?就算被他打死……也好过做婢做妾,任人轻贱。”

沈屠夫闻言将刀重重劈到案板上,正要叉腰开口大骂她假清高,猛地瞥见那道挺拔黑影,立即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声音也带了几分敬畏:“陈、陈教头……”

陈休一身黑色劲衣,撑着一把墨竹伞,面无表情的从沈荧身前走过,既没搭理沈屠夫,也没在意不远处吓得不敢吭声的街坊,只是背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刀朝着武场方向走。

伞下露出的半张脸一如既往的清浚冷漠,紧抿的薄唇似乎比刀锋还要寒上几分。

看陈休毫不在意即将走远,沈屠夫才松了口气,转身对沈荧幸灾乐祸道:“瞧见了吧,你想嫁老陈头,老陈头还不见得愿意娶你!有这自作多情的功夫,还不如去酒铺给你爹打二两酒来!”

周围又有笑声响起。

这时,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陈休却停下了脚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朝着坐在石阶上垂着头的沈荧走去。

原本还能感受到细雨打湿衣衫,贴在肌肤上传来的阵阵凉意,等察觉到周围安静到怪异的气氛,再抬头时,却猝不及防的跟老陈头对上了视线。

他正半蹲在她身前,将手中墨竹伞倾在她头顶,为她挡住了濛濛细雨,而自己的后背却逐渐湿透。

“你方才说,要嫁给我。”沧桑有力的声音隔着雨帘传到她耳中,徒增几分柔情。

“此话当真?”

沈荧身形一僵。

事实上,陈休生的十分好看,眉眼俊秀,五官棱角明晰,身形修长挺拔如劲竹苍松,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威风凛凛一好男儿。

只是幼时正逢东陵乱世,在目睹了至亲死在西昭匈奴刀下后,他性情大变,阴郁寡欢,终日沉着一张脸痴醉习武,幻想有朝一日能为至亲报了那血海深仇。

十余年过去,凭着一身高超的武艺,陈休便成了云霄镇出了名的武教头,这十里八乡的捕头捕快有志习武的男儿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要抱拳喊一声“陈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