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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珠的心随着他的话不断坠落,悲伤的情绪弥漫在胸腔,脑海里竟响起了许多哀婉凄凉、情人话别的曲调,她真想哭的时候,却哭不出来了。

但她迫切地知道,自己不想要离开世子,如果这个时候就这样“体面”的走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牡丹间那夜,我当时本是想引诱你与我云雨,但是我露出了不愿意的神色,所以你走了。后来你说愿意娶我,如果我一心想着任务,便会立刻答应你,但我求你多考虑。赏梅宴之后,我就和怡郡王断了联系,但他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却突然对我穷追不舍。我答应你求亲,是因为我真心欣赏你、爱慕你,而不是因为别的。”

茶珠听到他哼笑了一声,她轻咬下唇鼓起勇气,一把抱住他的肩膀,他惊慌地回头看向她,她顺势将他按在罗汉床上,四目相对,本该饱受欺骗愤怒的他眼里却带着惊讶,而骗人的她反而气愤地说:“你只去问了英妈妈,可曾问过千九,问问三十那天我是怎么从怡郡王马车上滚下来的,又是怎么用金钗刺伤了怡郡王!我在雪地里匍匐着向千九求救,他带着惜玉楼的人救了我,我又派小翠去国公府搬救兵。”

“我这些日子一直等着你回来,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自己去调查了也好,是我不对,我……”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看着他英俊的容颜,想到若之后不能再与他相见,她的一片真情又要再次无疾而终,她“呜呜”地干哭了两声,泪水才从眼角艰难地流了出来,温凉的泪珠从鼻尖滚到他的脸上。

一滴又一滴咸苦的泪水滴了严铮满脸,他心头的那股怨气顿时消散了许多,他这几日其实日日都回来看她,他从母亲的梅花园里摘了新鲜的梅花插在她桌边的瓷瓶里。他狠不下心与她说破实情,每天看到她沉睡的容颜,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骗子,害得他心疼难忍、悲愤交加,她竟然还能日日安睡!

今夜仗着喝了酒,本想对她说破了,借着醉酒翻身就睡,不再搭理她的欺骗之语。听岁星那日带回来的话,怡郡王对她也是有几分情意的,这两人情投意合,他这个遭受瞒骗的可怜虫离开了她,也能再回归自己的生活。

“我不敢告诉你,你正直善良,对人又坦诚,最接受不了欺骗。我可以对陆公子说实情,然后利用他保护我,我不想被怡郡王抓回去。但我无法开口告诉你,我想到对你说了实情之后,你眼神冰冷地盯着我,满脸怒容地叫我滚,我无法面对你的指责。我卑鄙又怀着一丝庆幸,寄希望于能够骗你一辈子,这样我就不用面对你的怒火,只用贪心地享受你的好。”

“我错了……”茶珠双手立在他的肩头,望了他一眼,不敢再看他的神色,她埋头在他的脖颈里放声痛哭,她牢牢地抱着他,身体随着哭泣止不住地颤抖。

“放手。”严铮假装推了一下,却一点力气也没用,棱角分明的唇抽了抽,她温热的呼吸一直在他脖上荡漾,温热的泪珠浸湿了他的衣领,她使了浑身力气紧紧地拥着他,那股对他的不舍之情,与他心头的不舍是一样的。

他抬手在空中,最后轻放在她的头上,“以后不要再骗我。”

第57章 第五十七折 山间别话

严铮的手顺着她顺滑的青丝往下,轻抚她的背,替哭得哽咽的她顺气,轻盈软腻的娇躯压在身上,他咽了咽口水,侧头呼了两口凉气,心里的躁动被理智劝住了。

他想到年三十夜里的事,问她如何刺伤了怡郡王,自己可有受伤,茶珠说自己运气好,连从马车上摔下来,都是拉着怡郡王摔在了下面。

他心里还有诸多不解,一一问道:“匪徒是怡郡王的人扮演的,难道许老太爷也是怡郡王的人?否则他怎会刚好在那个时候请你去扬城演奏。”

提到初见的事,茶珠把头往他怀里挤了挤,侧脸睡在他的胸膛上,用袖子擦拭着泪水,嘟哝道:“是的,许老太爷怜惜郡王茕茕孑立,又因和怡亲王曾有十几年交情,所以会帮衬郡王一二。我认识陆公子,也是借了许六公子的相助。”

严铮轻“嗯”了一声,许老太爷曾追随怡亲王,但后来也跟随皇上屡立战功,如今荣归故里,许家后代有出息的子弟皆是武将……他来不及深思,茶珠躺在他的身上,他浑身比醉酒还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