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也在提点着他,岛上曾经的种种,岂能妄想当真?
若是如今他的存在,只会阻碍心中之人展翅高翔、甚至让对方陷入朝权争斗的险境,那他合该远远避开,不是吗?
陆澂挪开目光,望向远处水面上一只凫水而过的孤燕,寂然缄默。
阿渺的心,也冷了下来。
湖岸两侧,雕檐镂窗的影壁倒映如墙,图纹里的螭吻面容张狂、神态飞扬,如同镇守着神阙的天将,威严而傲慢。
而脚下的御舫独行其间,就好像,一只永远都飞不出去的笼中鸟……
朱雀台上,内侍官上前在屏风外跪地奏道:
“陛下,流光阁那边的夜宴已经备好。陛下可以起驾了。”
萧劭点了下头,摒退内侍官,向对案的许落星示意道:“丞相请继续。”
许落星放下茶盏,“陛下若要留安氏、弃凉州,那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名正言顺地除掉周孝义。”
他伸指在案上轻点:“凉州确实有恩于朝廷,若眼下立即‘飞鸟尽良弓藏’,那陛下难免会让天下人指点、被后世冠以过河拆桥之恶名。另一点,周孝义的背后还有个祈素教。那祈素教表面上是归附了朝廷、不再闹事,但他们提的那些封赏官爵之事迟迟无法如愿,要是陛下此时动了周孝义,怕是会引燃流民之乱。”
萧劭沉吟聆听,半晌,缓缓问道:“除了这些,依丞相所见,还有什么是眼下需要留意的?”
许落星判研着萧劭的语气,觉得他似已有决策,遂斟酌道:
“陛下若已下了决心,那与安氏联姻之事,就要尽早提上议程。”
他辅佐萧劭的时间不短,对这位帝君的习惯越渐了解,明白对方极其厌烦臣下谏言内宫之事,但眼下家事已然演变为国事,自不可同日而语。
“安思远在建业战死,安侯后继无人、唯有一女,陛下娶了安嬿婉,就等同将整个北疆的人心、名份皆收入手中,这是能稳住北疆局势最快、也最有效的法子!风闾城因为安思远之死存怨日久,只有封后这样莫大的荣耀,才能彻底消除安锡岳心头的芥蒂。